正文

王大明 1978年的變與不變(3)

1978大記憶-北京的思考與改變 作者:蘇峰


那時候,這種形式的老同志聚會很多,吃點好的,分析分析形勢,在農(nóng)村待著挺辛苦的,回來當然也就吃點好吃的,稍稍改善一下。在這種聚會上,我們最關(guān)心的首先是對舊市委的平反。我們怎么也想不明白,“文革”一發(fā)動,市委就成“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獨立王國”了,我們腦子里都想著我們都是很聽毛主席的話的,衷心執(zhí)行毛主席的路線的。那時候,對“文革”的根本性否定,還沒敢往這個上面想。但是覺得,對北京市委怎么著也應該平反;還有一個,“天安門事件”怎么著也應該平反。大的冤假錯案的平反我們還沒怎么想,還不知道大局嘛,想的也是離自己近一點的事情。反正,1978年要求對北京市委、“天安門事件”平反已?-成為相當多干部們茶余飯后議論的焦點。

那時候,一見面就問:“哎呀,看看現(xiàn)在上面最近怎么樣?。俊?-有小道消息就貢獻出來,就是這樣傳播小道消息,分析形勢,覺得市委和“天安門事件”早晚得平反,都關(guān)心著什么時候平反。包括對劉少奇同志的平反都沒有這兩個問題議論得多,還沒有想到那么高。當時就覺得市委應該為劉仁同志平反,都認為劉仁同志太冤枉了。因為當時,劉仁同志的平反還沒有提到桌面上來,上面并沒有表態(tài),我們也就只有少數(shù)幾個知心的人在底下討論。但是,很多人私底下都討論為劉仁平反、為市委平反、為“天安門事件”平反,這已?-成為人們生活中一個重要的討論話題。所以,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提出來的很多問題都不是偶然的,在這之前,這些問題已?-是廣大人民,至少是相當多的干部們關(guān)注和討論的一個熱點問題了。

蘇:一般的群眾又議論些什么政治話題?

王:我接觸的主要是工廠的同志,他們的議論側(cè)重于為“天安門事件”的平反。因為,有一些工人為這事被當成“反革命”給抓了。我們化工局在這方面是好的,一個都沒抓。保衛(wèi)處長把電話記錄本鎖在抽屜里,自己請假,不來了。公安局的人來,我們就說沒鑰匙打不開,他們也沒有辦法,我們就這樣用消極怠工的辦法應付了過去。但是另外一些局,有的局都抓了好幾十個。這一下子,工人們的議論就很厲害。

當時,我們很多工業(yè)局都在市府大樓,局與局之間,因為一些負責人都是當年市委老青年團、工會出去的,之前有一些工作交往,“文革”期間也都是挨過整的,又都是從下放地回來分到幾個工業(yè)局的,思想、感情都比較接近,所以一有空就串串門、交流交流,于是也就知道這些局里面抓“反革命”的情況。局里面領(lǐng)導“左”一點或者膽子小一點的,就抓的比較多。好在那時候化工局的領(lǐng)導班子比較齊心,互相之間似乎都有一種默契,認為最好不抓。

那時候,我曾是辦公室主任,扮演承上啟下的一個角色,各個處長有什么問題都到我辦公室來叨叨,我也就集中起來向局里的一、二把手念叨。他們對我比較放心,認為我比較可靠,不至于揭發(fā)他們。我們的保衛(wèi)處長以前是老公安局的,跟我很熟,他熟悉公安局的一套做法,也反感得很。他就來找我,問我怎么辦。我就給他出主意,你把電話記錄本鎖起來,請假不來上班就是了。公安局的人來了后,我們就和他們說:“這不行啊,人家不在,我們也沒鑰匙,開不開?!庇谑且簿瓦@么拖著,糊弄過去了。一個也沒抓,一方面說明咱們頂著干不容易,另一方面說明當時我們碰上的那幾個公安局的人也不是太較真、太賣力氣,一遇見阻力,他們也就不硬來,沒和我們對著干。

我們這些人以前本來就是舊市委的工作人員,所以我們關(guān)心舊市委的平反;我們這些人當時大多都在各個工業(yè)局,工人們關(guān)心“天安門事件”的平反,我們也很關(guān)心“天安門事件”的平反。

我們是最關(guān)心舊市委平反的,因為畢竟離市委比較近一點,各個區(qū)縣的領(lǐng)導、青年團、工會的領(lǐng)導對市委平反的關(guān)心度比我們稍低,但比工人要關(guān)心得多。我們這些人關(guān)心舊市委平反,因為我們有些同志還背著處分呢,我比較幸運一點,剛把處分全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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