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下瞧瞧，車就停在睡覺的沙發(fā)邊上，墻上除了有他剛給一個教堂畫的一組宗教畫以外，還有兩個大輪胎，有一條鋼絲連著墻的兩端，上面系有一排足夠亮的金屬射燈。"庫"里東西放的（得）很亂，電視和煙都在地毯上，但不臟，皮特很好地保留著他當兵時的習慣，不喜歡臟東西。

“住這里很酷！”鏈鏈半天沒回過神兒來。

皮特拿來了長棍面包夾生菜火腿，他幾乎不做飯。

“你家里連廚房都沒有，你的朋友們來了怎么辦？我覺得這里有個酒吧臺會好些。”

“我在巴黎沒有朋友，真的?！?/p>

“那你除了畫畫，平時做什么 ”

“看電影、回郊區(qū)去玩。哦，每個星期去我媽家一次，她倒是住在巴黎?！?/p>

“你媽一個人住?。俊?/p>

“嗯，是的，她讀很多書。應(yīng)該介紹給你認識?！逼ぬ剡€是臉紅地看著她，他端了一杯水坐到鏈鏈對面，他猶豫著好像有些話忍了很久，終于決定說出來。

“鏈鏈，我想知道，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嗎？”他眼神單純得像一張白紙。

鏈鏈抖了一下身體，她知道這個問題遲早會來，她也已經(jīng)矛盾了很久。她盯著皮特的眼睛說：“我在北京有個男朋友，我們在一起好幾年了?！焙孟裨谡泄?，或者等著別人來判斷事情的走向。她得承認，這是個甜蜜的誘惑。

皮特歪歪頭，沒說什么。

皮特送她到家的時候，是夜里兩點，鏈鏈問他要不要上去坐，他拉過她的手放在剛剛刮過胡須仍然很扎人的臉上，說，你得睡個好覺哦。

鏈鏈于是一個人回了房間。夜很深，但仍然飽滿。她睡不著。

皮特平時仍然發(fā)短信告訴鏈鏈，他很想她，或者他的作品有什么新情況，只是沒再提起過之前的話題。皮特幾乎每個周末都來找鏈鏈出去，她也正好周末沒課，就跟在他旁邊。和皮特在一起的朋友不是畫畫的，倒是以前兵營里的伙伴，男孩們健康而單純，他們經(jīng)常在郊外的河里比跳遠，他們都換好游泳褲，抓住河邊的一棵粗樹枝，然后用力把自己扔到河水的最遠處，然后再獲勝一樣的游回來，比賽看他們誰跳得更遠。皮特永遠是勝利的，這跟他神勇的老兵經(jīng)歷有關(guān)。他每次泥鰍似的游回來，濕漉漉地趴在鏈鏈身邊的寬毛巾上，遞來太陽油，鏈鏈幫他擦在背上的時候，他快樂的哼著小調(diào)，她的手指滑過他被河水打紅了的皮膚，很有些音樂的質(zhì)感。

后來她才知道，他白皙的皮膚里，是個無比堅硬的身體，而她與他堅硬的身體是抵抗的。那一天，她穿一件裹了薄紗的淡綠色旗袍短裙。在這個城市里，保持東方氣質(zhì)和立場是她最放心的投靠，她幾乎不買巴黎的衣服。他在夜里送她到電梯旁邊的時候抱緊了她。其實確切的是，他們在車里就互相吻了一下，她一路上都在吮吸他右手的手指，他的中指有一枚刻獅頭的黃金戒指，讓他的手顯得修長，她能聞到自己血液里慢慢揮發(fā)出來的興奮。

他的手這時已經(jīng)很容易的從短裙外面伸進來，丁字內(nèi)褲被勒到了最緊，他在后面用一個手指探了進去，她疼得幾乎叫出聲音。但這輕微的疼痛馬上變?yōu)榭旄?，被侵犯，被觸摸，一種幾乎被推上顛峰的快感。她感覺到了他身體堅硬的部分，她滑下去的手，正好停在他的挺挺的屁股上，然而她的手指只是沿著他的露出（刪除）在牛仔褲外面的內(nèi)褲邊緣劃了個弧，她們都同時停下了。

呆呆地面對面站著，皮特大概不忍她表現(xiàn)出來的這一點點不知所措。他輕輕跪到她面前，幫她弄好裙子，仰著頭看她，又捏捏她的小腿。她從來不相信他真的要表示道歉，因為他健康的身體充滿彈性，讓人毫不擔心，他眼里忍不住的靦腆的壞笑，像個頑皮的孩子。她抓抓他亂蓬蓬的頭發(fā)說，那你以后不要來了。

皮特逃命似的鉆進車里，車消失的地方，她的心跟著一下子空了。她進了房間才發(fā)現(xiàn)內(nèi)褲上面竟然有些血跡，他那么用力，根本不像平時輕手輕腳的習慣。

皮特和蒙瑪特高地都預(yù)言般出現(xiàn)在鏈鏈來巴黎之初的日子里，又迷霧一樣消失了。

一連好幾個早上，鏈鏈一邊嚼著面包片，一邊忙著擦眼淚?？ㄈ袅战K于不忍心看著她日漸憔悴下去的臉，

“鏈鏈，我能幫你什么嗎？你瘦多了。”

“我流產(chǎn)了。”鏈鏈前些天是擔心打擾了卡若琳才去住旅館的，現(xiàn)在她覺得卡若琳隨時釋放出的強大的能量大概也能替她彌補些什么。

“哦，說實話，鏈鏈，我前幾天就覺得你哪里不對勁，而且你的臉形變化很大，你該早點告訴我的?！?/p>

“對不起，我怕打擾你?！?/p>

“但是你很愚蠢你知道嗎？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那么多避孕工具，你還能出這種意外？！”

“我以為沒事兒來著。因為我的月經(jīng)一直不正常?！?/p>

“那他也沒做防護？他多大了？”

“他有三個小孩了，也有老婆。”

“什么？！三個小孩他還讓你懷上（刪除）孕？！這種男人太過分了吧。你喜歡他？！”

“嗯，可能。”

“聽著，鏈鏈，有老婆的男人你千萬要離得遠遠的，他沒理由不喜歡你，你簡直是上帝白白送給他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