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似風,歲月如水。轉(zhuǎn)眼已是1955年年初。
1月30日這天,拖著略顯疲憊的腳步,但卻歡樂滿懷,心里涌動著小河般的舒張節(jié)律的蕭乾,由醫(yī)院一回到家中,就抑制不住心頭的激動,在寫字臺上攤開一張紙,提筆給巴金寫信,向他報喜:(蕭乾:《致巴金》(1955年1月30日),引自《蕭乾全集》,第7卷(書信卷),第12頁。)
金:
又好久沒通信了,這回向你報個喜音:昨晚潔若產(chǎn)一女,取名荔子,母女均很平安。
近來正在忙《譯文》的檢查工作(繼《文藝報》之后),對自己的思想作風也進行了一次檢查。
你身體好嗎?
寫好這封信,蕭乾抬頭發(fā)現(xiàn),漫游的陽光透過樹木伸展的枝蔓,正篩向窗口。他心里道:這么柔和,這么細美,這么珍貴,這么清晰,這就是我一直追尋著的那束陽光嗎?
陽光射到桌上,微微地搖動著。他長時間深沉地注視著。目光久久沒有移動,嘴里喃喃有聲:“荔子,荔子,荔子是屬于你的?!?/p>
“荔子”取自20世紀30年代蕭乾寫的短篇小說《俘虜》中的女主角的名字。
《俘虜》的故事很簡單:一個13歲的童稚未脫的小姑娘荔子,因為頂撞了男孩首領(lǐng)鐵柱兒,她的伙伴小貓咪咪便被當作俘虜扣押了起來?!耙魂囶濐潱瑡傻蔚蔚?,含了嗚咽的聲音又為晚風吹過來了”:“咪咪——誰監(jiān)著我的咪咪,把她放回來?!辫F柱兒聽了,感到不舒服。他知道一個淌著淚的女孩子正倚著什么樹,在某個黑暗角落里向他哀求呢,他真想早些還給她,因為“聲音變得更顫,更微,幾乎是哭著喊出的了”:“咪咪——誰監(jiān)了我的咪咪,勞駕放出來,積德了——”這次,鐵柱兒的心靈被撼動了,“鐵柱兒鋼硬的心里感到出奇地不舒服”。他決定開釋“俘虜”。放還時,他邀荔子一起做松燈,荔子改變了上一次的態(tài)度,點點頭表示同意,在7月鬧燈節(jié)上,鐵柱兒很友好地關(guān)心著荔子,荔子呢?“粉紅的荷燈映著荔子粉紅的笑?!边@里,蕭乾使用反復等手法和富有詩意的文字,描寫了荔子多次悲哀的呼喚和鐵柱兒相應(yīng)的情緒變化,展示了人與人友好相處的理想,贊頌了人性的美好。
這是蕭乾自己所偏愛的一篇小說。他的大兒子小名鐵柱兒,也取自這篇小說。這次文潔若生產(chǎn)前,蕭乾就跟她商量,生個女兒是不是就叫荔子,讓鐵柱兒和荔子也和和美美、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文潔若讀過蕭乾的全部小說作品,她對《俘虜》也有種偏愛,她覺得這是他的小說中最動人,也是詩意最為濃郁的一篇。它用感動人的文字,向人們展示了孩子們的歡樂世界,真情友善而和美的世界。現(xiàn)在一聽蕭乾這樣提議就同意了:
“讓我們?yōu)楹⒆觽冏80伞!彼πφ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