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聰自1979年4月第一次回到中國大陸、1982年5月首訪臺灣以來,他不斷穿梭于海峽兩岸,為兩岸的聽眾奉獻琴聲。(圖41)
傅聰已成為受到海峽兩岸歡迎的音樂家。
在1982年12月16日傅聰被中央音樂學院聘為兼職教授之后,1988年5月18日傅聰又被上海音樂學院聘為客座教授。
一次次重歸中國大陸,傅聰不像第一次回來時那般拘謹。他很坦率地說:
“我熱愛音樂。能把一生奉獻給這么美的藝術,對于我來說不僅僅是一種幸福,而且也是一種宗教。有了音樂,我的生命才有意義。
“搞音樂必須有天分,還要有像宗教一樣的獻身精神,二者不可缺一。
“國內(nèi)現(xiàn)在有些人望子成龍心切,強迫孩子練琴。我對孩子的最大愿望是希望他們做一個正人君子,僅此而已。
“國內(nèi)交響樂等嚴肅音樂不景氣,我深表憂慮。社會主義的優(yōu)越性要充分體現(xiàn)出對教育、藝術的重視,要肯花錢。一個國家的精神面貌無形中受到高層次藝術的熏陶。中國是古老的 禮樂之邦 ,向來是重視音樂的。
“對于年輕人紛紛出國,在我看來,不贊同出國撈大錢、發(fā)大財那種人;我同情和理解那些出國求學深造的人。我的內(nèi)心十分矛盾:一方面,我的根、我的心在這里,我是很想真正回來,為國家做些事情,另一方面,我又實在沒有這個涵養(yǎng),自己覺得 不及格 。所以我感到慚愧。因此,不管怎樣,我還是要回來的,盡力多做些事情。
“我認為,中國大陸的大門已經(jīng)打開了,這是可喜的。但要改就得徹底地改,要開就得徹底地開。眼下的狀況還不能令人滿意。要辦一件事,層次多、中間環(huán)節(jié)多、扯皮多,難得很。 ”
一次次訪問臺灣,傅聰?shù)那榫w也不像第一次去的時候那么緊張。
1987年4月1日,傅聰在臺北市中山堂公演時,由于后臺變壓器的噪音過大,中場休息時他要求下半場關掉電源,改用蠟燭照明。他在燭光下舉行了別開生面的音樂會。一則沒有噪音干擾,一則在昏暗中人們更聚精會神諦聽琴聲,演出效果竟遠遠勝過上半場。演奏結束時,全場掌聲雷動。
也正是這次在臺灣演出,一樁小事,給傅聰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演出時彈了一首肖邦的小夜曲。散場后,一位女學生到后臺找到我說: 你彈的肖邦那首曲子的中間一段,有點像蘇東坡“十年生死兩茫?!边@首詞的境界 。我回去后一琢磨,覺得她講得有道理。我的演奏啟發(fā)了她,她的聯(lián)想又啟發(fā)了我。以后,當我再彈到這首曲子的那一段時,感覺就確實不同了。聯(lián)想對任何藝術都是有好處的,包括音樂、美術、舞蹈、建筑等各個方面,它開拓人的思路,啟迪人的靈感。”
這次赴臺前夕 1987年3月28日晚上,他在美國紐約紅樓飯店答記者問時,答復了“您多年來拒絕去臺灣演奏而現(xiàn)在一次次去臺灣”的問題。他說得很直率:
“這里有兩個道理:第一,我回大陸前絕對不會去臺灣。我沒有去大陸先去臺灣,如果被當成 反共義士 加以宣傳,我就百口莫辯;第二,我去了大陸之后則一定要去臺灣,因為我承認這是一個永恒的中國?!?/p>
傅聰往返于海峽兩岸,在他的頭腦中也就產(chǎn)生了彼此的比較。
傅聰說,就音樂人材的培養(yǎng)而言,“大陸這方面比較有系統(tǒng)有組織,而臺灣則傾向自我發(fā)揮。希望海峽兩岸在這方面能互相取長補短?!?/p>
他還說:“鋼琴雖然是西方人發(fā)明的,但鋼琴人材并非僅在西方人中產(chǎn)生。中國是出人材的地方。中國音樂界有很多聰明人。如能在教學方法、器材方面作些改善,中國不難成為音樂人材輩出的國家?!?(圖40)
1988年7月,傅聰?shù)拈L子凌霄24歲,在美國普林斯敦大學畢業(yè),傅聰專程趕去參加了他的畢業(yè)典禮。傅聰說:“他在美國這些年,我一次也沒有去看過,欠了情。小的叫凌云,12歲,屬龍的。凌云這個名字起的不理想,好像有點武俠小說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