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怎么知道我要去黑室？”

“重慶就這么大嘛，杜先生又是我們的朋友，現(xiàn)在國共合作了，稱兄道弟的關(guān)系，既是兄弟就要信息互通嘛。再說了，老錢他們天天跟著你，保護你，你有什么事能瞞過他們，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專業(yè)人才?！?/p>

“你為什么建議我去黑室？”

確實，天上星出了一張怪牌，不論是陳家鵠本人，還是旁聽的老錢和小童秘書（他負責泡茶），還是在外面過廳里“偷聽”的李政，都覺得不可思議。大家都盼著看他的底牌。神秘的底牌，是鮮花，還是陷阱？

天上星飲一口茶，一邊親自續(xù)茶水，一邊慢條斯理地道來：“兩個原因，也可以說是三個：一，與我們希望你去延安的初衷是一樣的，就是為了你的安全，你去黑室就會有組織保護你；二，黑室是個極力主戰(zhàn)的御敵部門，任務就是破譯日軍密碼，需要你這種人才；這第三嘛，我了解杜先生這人，凡是他想要的人，他會想盡一切辦法要到的。這就是我和杜先生的區(qū)別，可能也是共產(chǎn)黨和國民黨的區(qū)別?！?/p>

陳家鵠詫異地看著天上星，沉默不語。

天上星笑道：“等著吧，杜先生一定有辦法把你弄去，到時候我們就后會有期了?！笨纯磿r間，準備收場。坐在外間聽他們談話的李政見他們要出來，連忙躲掉了。李政暫時還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自然不能在八路軍這里與陳家鵠相見。

陳家鵠一走，李政就急不可待地跑出來，問天上星：“主任，你怎么建議他去黑室呀？”

“你沒聽我說嗎？”天上星自問自答，“這是沒辦法的，首先，我們想攔也攔不??；其次，他的安全現(xiàn)在看來問題確實很大，鬼子已追到重慶，千方百計要殺掉他，去黑室對他的安全有利，我們沒這么多人力長時間去保護他。”

“可進了那鬼地方，我們就很難跟他聯(lián)系了?！?/p>

“爭取嘛，”天上星笑道，“什么都可以爭取的。我知道你的心情，留在你身邊便于你做工作，好動員他早日成為我們的同志?？涩F(xiàn)在情況很特殊，我們也要隨機應變，不要去硬碰，你執(zhí)意留他，弄不好還會把你的身份暴露了。就讓他去吧，來日方長，從大的方面講，他去黑室也是抗日，當然從長遠看，我們不要放棄他，有機會就要爭取他?！?/p>

李政苦笑，“我買酒，別人喝了，這個買賣虧大了?！?/p>

天上星說：“我沒有你這么悲觀，不是有句話嘛，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李政同志，世界是圓的，山不轉(zhuǎn)水還轉(zhuǎn)呢?！?/p>

六

陳家鵠剛跨進家門，就覺出了異樣，母親、惠子，還有妹妹家燕，全都在庭院里坐著，卻像被什么東西嚇住了一樣，噤若寒蟬。家燕迎上來，小聲說：“哥，你去哪里了，來了位大人物。”陳家鵠皺著眉頭問：“什么人？在哪里？”家燕伸手指指客廳。

客廳的門像被家燕的手指開的，陸所長收縮著身子走出來，面帶笑容，舉止拘謹，像有人押著他。陳家鵠不以為然，哼著鼻子冷笑道：“大人物，原來是你啊，怎么又來了，你以為這是你家嗎？想來就來，又想來銬我走是不是？那你應該帶一支隊伍來！”

陸所長笑吟吟地說：“我是陪杜先生來的?！?/p>

客廳門大開，杜先生果然從里面款款走出來，還有陳家鵠父親、母親和大哥家鴻，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杜先生瞟了陳家鵠一眼，問他父親：“這就是你家老二？”

陳父點頭稱是，“正是犬子?！比缓髮﹃惣淫]喊道，“家鵠，你去哪里了，快過來向杜先生問好?！标惣淫]立在原地不動，父親眉毛一揚厲聲喝道，“過來，別沒規(guī)矩?！?/p>

杜先生淡淡一笑，“不必了，認識了，我們走吧?！被厣碚泻絷惛负完惸?，“陳兄、嫂子，一塊兒去。還有你，”指著家燕，“也可以去?！奔已嗾\惶誠恐地站起身來，頻頻點頭應允，好像有槍押著她，把她修理得一下子懂規(guī)矩，知滄桑了。陳家鵠看看大家，問：“去哪里？”杜先生看都不看他，徑直往外走，“去了你就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