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鵠頓即高興起來，緊緊按住石永偉的肩頭，“好啊，我一直希望我父母能夠請人來聚一聚，吃個飯什么的，也算是給惠子一個名分。我看也不要請?zhí)嗳耍臀覀內(nèi)胰?，你、我、李政，家里人都來，好好地?zé)狒[熱鬧！”

石永偉見陳家鵠興致頗高，不覺也來了興頭，慷慨地說：“好吧，包在我身上，大家好好聚一聚。我廠里的事實在太多，忙忙亂亂的，也好久沒有和李政見面了?！?/p>

石永偉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出于對老同學(xué)的這點關(guān)心和好意，卻差點辦出一個天大的壞事，把陳家鵠的性命懸在了一根線上。

壞事就出在兩天后的婚宴上。

石永偉本打算在朝天樓為陳家鵠和惠子補辦婚宴，但事到臨頭又變卦了，把地點改在了重慶飯店。朝天樓是一家普通酒樓，就在朝天門碼頭附近，雖顯嘈雜，但菜做得好，又麻又辣，很合本地人的口味，也是本地人舉辦壽宴、婚宴的首選之地。石永偉之所以改變主意，不是他貪圖重慶飯店的豪華虛名，而實在是被人所迫。

這個逼迫他的人，就是陸從駿。

就在石永偉去朝天樓聯(lián)系宴席并預(yù)付定金的時候，老孫鄭重地向陸所長匯報了一個來自三號院的重要情報：陳家鵠當(dāng)年在早稻田大學(xué)里解答的那道暗藏著美軍密碼的超級數(shù)學(xué)難題，正是惠子拿到學(xué)校里來的，而向她提供這道難題的人就是她哥哥，當(dāng)時正在日本陸軍省情報部工作 陸所長聽了這個情況后，著實吃驚不小，沉思良久，方抬頭問老孫：“這情報可靠嗎？”

“絕對可靠?！崩蠈O言之鑿鑿，“據(jù)三號院那邊說，提供這材料的人當(dāng)時就在早稻田大學(xué)留學(xué)，與陳家鵠和惠子是同學(xué)。他說這事是公開的秘密，班上的人都知道?！?/p>

陸所長不放心，要老孫跟三號院聯(lián)系，追查情報提供人的身份和地址。結(jié)果很快就查到了石永偉頭上。那天石永偉剛從朝天樓回來，陸所長就帶著老孫攆上門來，屏退辦公室所有的人，面色嚴肅地追問陳家鵠和惠子究竟是不是日本間諜。

石永偉驚愕不已，提著大嗓門喊道：“不可能，陳家鵠絕對不可能是日本間諜！”

“為什么？”陸所長冷冷看他。

“為什么？”石永偉嘴里吐出一根棉絲，更是氣急敗壞，橫著眼對陸所長說：“你不是來頭很大嘛，你難道不知道陳家鵠在日本的情況？他當(dāng)時就因為拒絕為陸軍省服務(wù)，遭到了各種各樣的報復(fù)，以致不得不離開日本，去美國重讀博士。當(dāng)時他博士都快畢業(yè)了你知道嗎，可他們就是不給他續(xù)簽證。這是很欺負人的，侮辱啊，跟當(dāng)街脫你褲子一樣，也只有這種強盜國家才做得出來這種欺人太甚的事。如果是你，受了這種侮辱還會給他們當(dāng)間諜，可能嗎？絕對不可能！”

“那陳家鵠跟這個女人是怎么好上的？”

“你是說小澤惠子？我覺得主要還是惠子欣賞陳家鵠的才華吧。其實惠子比我們低兩級，我也不太了解她。”

“你覺得她 小澤惠子，有沒有可能是鬼子的間諜？專門派到陳家鵠身邊的，她哥哥不是在情報部門工作嗎？”

石永偉撓了撓頭，一副把握不定的樣子，“這 難說，很難說。要說惠子人還是 挺不錯的，對我們中國人很友好。我是說那時候，在學(xué)校的時候。但是現(xiàn)在的日本人啊，都中了邪似的，不好說。你們從其他渠道了解了解看吧，我能肯定的只有陳家鵠，他絕不可能是日本間諜，那樣的話太陽就從西邊出來了?！?/p>

問題不在陳家鵠身上，這一點陸所長已有基本判斷，石廠長不過是讓他更加堅信而已。問題是惠子，但對此石永偉無法提供確鑿信息。陸所長見問不出什么名堂，準備告辭，在跟石永偉握手的時候，不忘交代：“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今天我們的談話內(nèi)容不能對任何人泄露，尤其是你那兩個同學(xué)。”

石永偉笑道：“放心，只要對抗日有利的事我都樂意做，包括你以后還可能對我提出的要求，甚至是不光彩的要求?！?/p>

陸所長皺著眉頭，不解地看著他。

石永偉一副洞察秋毫的樣子，笑了笑，說：“難道不是嗎？下一步你可能會讓我去試探惠子，看她是不是日本間諜?！?/p>

陸所長搖頭，“這個暫時還無必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