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志總覺得自己是個膽氣豪壯的男人，從來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可是這次做的那個夢，著實讓他嚇了一跳。

２月１日的夜里，大志做了個夢，夢見自己?么走著走著就碰到一個紅臉長須男人，此人身穿綠袍，手持大刀，一身威儀。見到大志就像舞臺上演古裝戲的演員口念戲文，然后就是一聲大喝：“來者何人？”大志說： “我叫牛大志?！遍L須男人忽然一臉怒火用長刀指著大志罵道：“大志無志，空享俸祿，無忠無義，廢人也?！比缓缶?“啊……”大聲吼叫，忽然就把長刀收起往前一揮，嘴里又是大喝：“看刀！”這一聲就把大志嚇了一跳，一下子坐了起來。大志就覺得奇怪，怎么就做這么個夢來。

大志用手摸到墻上的電燈開關(guān)把燈按亮，披起衣服，掏出一根煙來吸著，心突突地亂跳個不停，就想著，夢里人怎么就知道我空享俸祿呢？

是啊，人都轉(zhuǎn)業(yè)了，有大半年等待安置的時間，在這期間工資照發(fā)，這不是空享又是什么呢？大志心里就惴惴地不安起來。想那人看起來似乎像是電視里面的關(guān)云長的扮相，又像自己想象中的牛家村的那個古時候的將軍。

其實，大志做這個夢并不奇怪。古人就講過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從精神分析上可以發(fā)現(xiàn)，雖然回到家鄉(xiāng)的大志，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是落到地面上的風(fēng)箏了，但在他的潛意識里面，始終是每天 24小時，為自己壯志未酬而耿耿于懷的。夢嗎，不就是潛意識在自己睡著的時候像妖怪一樣冒出來作怪？

“難道是古磚沒有歸還回去？”大志心里有些納悶。大志是無神論者。大志當(dāng)特勤中隊長，也有官員一有機會就請了他參加一些宴會。宴會上，朋友之間互相贈送的東西讓大志臉紅。白天都是高唱大調(diào)的，晚上的宴席上互相介紹的是哪個廟宇的香火旺盛，哪個道士和尚的卦簽靈驗，贈送的東西不外乎桃木手鏈之類的護身符。

“社會變了！人心也變了！”大志遇到這樣的場景后，就這樣安慰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家里的紅冠子公雞打起鳴來，還壓抑地沉浸在夢境中的大志，忽然就感到心里面似投進了一縷陽光。天終于快亮了，被夢弄出一身汗的大志決定起床。想想自己已經(jīng)有好些天都沒有鍛煉了，這覺睡的身上都有些酸痛，就從柜子里找出運動衣褲和鞋，穿好后到田野里跑步鍛煉。

東方已經(jīng)泛出魚肚白色，啟明星就像碩大的水晶很亮地在天上掛著。今天天終于晴了。慢慢做著準(zhǔn)備活動的大志深呼吸著田野清新的空氣。

云志起床后到哥哥的房里看哥哥白天穿的一堆厚衣褲都在床上扔著，知道哥哥一定是鍛煉去了。哥哥過去休假時是有這個習(xí)慣的，就把昨天到鎮(zhèn)上買的一大包紙巾放在哥哥的床上，找出自己織的紅毛線手套戴上，抱上哥哥的軍大衣就又蹦又跳地往田野里跑。

云?女兒家心細，從哥哥回來后，就常看到哥哥總是呼呼啦啦地擤鼻子。就問哥哥鼻子怎么總是不通，老是要擤。哥哥說，可能南方空氣里水分大，一到北方太干燥，鼻子就出問題。昨天云志看到哥哥身上的紙巾用完了，就用手直接擤著鼻子。她就趕緊騎上自行車到鎮(zhèn)上買了幾包回來。她覺得還是紙巾用起來干凈方便。這些年來，小姑娘一直就用著手帕的。她本來也想收起手帕改用紙巾的，可買紙巾畢竟要花錢，就一直沒有敢跟媽媽說。

到了田野里，云志遠遠地就見哥哥只穿運動衣褲在那古墓前的一片空地上，在剛剛升起的金色陽光映襯下，揮舞著拳腳。哥哥?是全國散打季軍，從小就跟一位拳師學(xué)習(xí)拳腳，在部隊通過這么多年實戰(zhàn)的鍛煉，現(xiàn)在一定有了很大的長進。云志一路跑到哥哥的身邊，把哥哥的大衣披在自己身上，看哥哥的過硬武藝，每看到哥哥有精彩的動作就大聲拍手叫好。

大志跑完步后又是幾套拳腳下來，已經(jīng)是滿身大汗。云志趕緊把圍巾取下來要幫哥哥擦汗。大志擺擺手說，沒事的，吹吹就干了，哥哥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大志在原地一邊跳，一邊抖動抖動胳膊腿，做完運動后的身體調(diào)整后，云志就把大衣從身上取下來，披在哥哥的身上。大志把大衣在身上整理好后說：“小時候我總愛在這空地?打拳，記得有一次不小心把頭磕碰在那墓碑上，當(dāng)時鮮血直流，可把師傅嚇壞了。這里還有個記號呢?！贝笾局噶酥割~頭上那塊看著有些模糊的疤痕，又走到墓碑跟前蹲下，叫云志過來，指著碑基凸起的角說：“記得當(dāng)時哥的額頭就是碰在這里的?！?/p>

云志也蹲了下來，用戴著手套的手摸了一下那個角站起來說：“哥哥為什么愛在這里打拳。一座墳?zāi)?，一點也不好。要不是哥哥在這里鍛煉，我才不過來呢。我最不敢在墓地走，陰森森的嚇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