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知道這是我的錯,我無法將責任轉嫁給團隊的任何人,無論是技術、數(shù)據(jù),還是內容,更不是滾石唱片。作為CEO這一公司內部最高的領導者,我默許了這些做法,因為在我的心中這些看法和惡念都有,只不過它們潛伏得很深,尤其是潛伏在做好音樂的夢想之下。這幾種聲音被不同的人說出后雖然大聲而刺耳,也解決不了最根本的問題,但讓我意識到,“啊,這些原來也是我心聲的一部分”。
今天,果報現(xiàn)前,沒什么可委屈的。我沉默著,閉上眼睛,一言不發(fā),感受到內心陣陣的掙扎與疼痛。
下午,章明基緊急飛到北京,此前他在電話中對此事也表示深深的擔憂,而且如果官司大了,對股東姚明的形象也不好。我深知他作為“姚之隊”總管肩負的巨大壓力,我們約在了東直門全聚德烤鴨店,還有我的助理兼法務李婷和外聘法律顧問。會后,章明基和我一樣深知這些所謂的辦法今天都沒有用,但還要盡快解決。章明基曾告訴我,他和姚明第一次在討論投資巨鯨時,就是因為聽到巨鯨要做“正版網(wǎng)絡音樂”,姚明說:“好,正版音樂總是好的。我投?!庇谑蔷蜎Q定做了他第一筆在網(wǎng)絡方面的重大投資。而今天,巨鯨會被起訴盜版嗎?
是夜無眠,在黑暗的客廳中,我走來走去。上了3次香后,才能感到深深的自責與愧悔。
是??!我對自己憤怒了,這是什么態(tài)度呢?我們怎可以這樣對待一家獨立的唱片公司呢?我們站邊了,站在大公司一邊,還提出各種理由、借口,想方設法不簽約、不溝通、不合作,甚至不惜惡性互動、惡心相向。如果對待一家獨立唱片公司的態(tài)度是可以輕看,可以怠慢,可以偷盜,可以Do Necessary Evil,那我們又與盜版有何分別呢!
第二天7點鐘就醒了,著急于時間行走得太慢。9點鐘我打電話給滾石唱片中國區(qū)的總經(jīng)理王堅鴻(Philip),說我希望能安排一次見面談和解的事情,首先當然表達了我誠懇的歉意,我告訴他,“無論如何,是我們的錯,但希望能得到滾石的諒解”。他說“理解,理解”,并希望把官司和合作分開來都能處理好,我也希望他能做好溝通的橋梁。但是他不在北京,而且這幾天會從外地直接回臺灣。
王堅鴻來自臺灣,住在北京,在清華大學EMBA學習過。他為滾石音樂的理想駐守在北京這片前沿“陣地”上,同時又是一位理性和樂于溝通的職業(yè)經(jīng)理人。我們兩人喝咖啡的次數(shù)不下數(shù)十回,包括談論滾石的合作,談論音樂產(chǎn)業(yè),談論其他,并互相戲稱:“約會都沒有這么多次過?!蔽覐乃抢飳W到了很多東西。
然而糟糕的事在于,這一切發(fā)生在春節(jié)前夕。法院已通知開庭時間定為春節(jié)后,那天是正月初八。已經(jīng)來不及了,已經(jīng)沒有坐下來溝通或者和解的可能了,李婷告訴我說開庭是不可避免的。有時候,真希望沒有這么長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