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這一切的疑惑在一個周一的清晨得到了解答。早上8點剛過，阿卡里突然從自己椅子下面拿出來一個金屬外殼的箱子，然后很堅定地走到了卡尼身邊的位置。

當時格勞菲爾德正眉飛色舞地講述著一個嫖妓的傳聞，說是有個嫖客和兩個妓女在玩三人行，但是突然出現(xiàn)了第三個妓女——她發(fā)現(xiàn)了房間里暗藏的攝像機，于是整個場面一下子炸了鍋?？岵坏貌淮驍嗔怂贿^阿卡里此時也還沒開始說什么，他還在忙著打開箱子上的扣。馬爾科姆看得出來阿卡里扭動金屬扣的手指在顫抖。最后箱子終于被打開了，阿卡里取出了一疊報告表，然后給桌邊所有人分發(fā)了一份。

“三個星期以前，”他開始說話了，馬爾科姆注意到他一直躲避著自己的眼睛，“我在日本第一銀行的一個朋友找我談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方案。經(jīng)過大量調(diào)查，我現(xiàn)在很肯定這是一個很好的賺大錢的機會，收效會很快，風險很小。”

卡尼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一邊用手指敲打著嘴唇一邊看著手上那一頁報告。馬爾科姆是最后一個拿到報告的人，當時兩人的目光接觸了，阿卡里的眼中透著羞怯。馬爾科姆接過報告看了看那幾行數(shù)字，然后費了一點兒時間才算清楚這些數(shù)字代表了什么。日本第一銀行是日本最大的幾家國有銀行之一，現(xiàn)在正處在即將破產(chǎn)的境地，主要是源于巨額的未清償貸款。馬爾科姆通過報紙上的消息關(guān)注這家銀行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但是他對阿卡里是怎樣在那邊找到了朋友卻一無所知——而且更重要的是，為什么阿卡里從來沒有跟他提及過這事。即便阿卡里是想獨自占有這樣一個偉大的計劃，他也還是可以告訴馬爾科姆的。馬爾科姆只會去支持自己的朋友，比如幫他進行調(diào)查。

“這些都是未清償貸款，總額達到了大約1億美元。大部分都是用房地產(chǎn)做抵償?shù)?，地產(chǎn)的總估價在5000萬美元左右。由于日本第一銀行正在經(jīng)受一場災難——我很肯定你們都看到了最近新聞的頭條——他們并沒有真正采取措施去收回這些貸款或是抵押品，然后把這些資產(chǎn)換成現(xiàn)金來清償債務?！?/p>

馬爾科姆的目光從滿是數(shù)字的報告轉(zhuǎn)向了卡尼?？嵋廊幻鏌o表情，但是手指還在敲擊著嘴唇，節(jié)奏越來越快。這上面的數(shù)字無疑是非常引人注目的。用來抵償過期未償貸款的抵押品總值達到了5千萬美元，即便只是拿回其中一部分然后換成現(xiàn)金，那都會是很大一筆錢。

此時阿卡里說出了最重要的東西：“日本第一銀行愿意以1000萬美元的價格把他們這個貸款包賣給我們。”

卡尼的手指終于停了下來。他眨了眨眼，冰冷的藍眼睛隨即轉(zhuǎn)向阿卡里，桌邊其他所有人也都同時朝他看了過去，連馬爾科姆也感覺渾身緊張了起來。日本第一銀行居然愿意以1000萬美元出售價值1億美元的未清償貸款，而且現(xiàn)有的抵押物價值就達到了5千萬美元。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陶森首先打破了沉默。他已經(jīng)第一個清晰地解讀了所有數(shù)字。

“如果我們能追回哪怕是這些貸款的一小部分，都能狠狠賺上一筆?！?/p>

“媽的，”蘇特也插話說，“如果我們能把這些抵押的大樓收回和清算，那么可以賺到我們投資的四倍?！?/p>

馬爾科姆皺了皺眉頭，他覺得這事有些難以理解。1000萬美元對換1億美元貸款？這個交易肯定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在懷疑的同時，馬爾科姆也在想自己是不是覺得被好友出賣了才有如此的態(tài)度，因為阿卡里沒有告訴他這件事。他懷疑自己是有些嫉妒，于是試著讓自己盡量客觀一些，但是這些數(shù)字看來的確是太不合理了。

“為什么這些貸款會被人用僅僅十分之一的價格出售呢？”他終于忍不住發(fā)問了。

阿卡里聳聳肩膀?！叭毡镜谝汇y行與他們的債權(quán)人之間的關(guān)系處于一個困難期，他們急需盡快讓自己擺脫這個惡夢。如果讓他們自己出去找那些公司追償貸款，那不是什么好聽的消息。所以他們寧愿賣給一伙老外?！?/p>

馬爾科姆搖了搖頭，還是覺得這事沒道理。

“如果讓人知道他們拿1億貸款換了1000萬，那聽來不會更糟嗎？還有讓人知道他們找一伙美國人幫他們干臟活？”

“不會?！卑⒖ɡ锘卮鹫f，馬爾科姆能聽出他已經(jīng)不耐煩了?！叭毡救说乃季S方式不是那樣的。幾乎沒人聽說過日本銀行會對日本公司追償貸款收回抵押物的。但是美國人被他們視為野蠻人和牛仔，所以我們可以這么做而日本人不可以。”

馬爾科姆正打算繼續(xù)爭論，但是卡尼突然把身子前傾過來，手指彎在一起把下巴托了起來。

“卡尼原則第五條。不要考慮得太過分。如果它看著像只鴨子而且跟鴨子一樣叫喚——那它就是只鴨子。我想這個方案可以實施。阿卡里你再去和那個第一銀行的朋友談一次。另外再仔細考察一下這些貸款的抵押物。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讓馬爾科姆跟你一起。我想他可以利用日經(jīng)以外的時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