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過來一個高個子女侍者,她梳著馬尾辮,穿著一件短上裝,露出扁平的暗色的腹部。她端來了一盤酒杯,卡尼則把酒杯分發(fā)給馬爾科姆以及周圍的球員們。把酒吞下去的時候,馬爾科姆感覺酒液所到之處都在灼燒,臉頰被注入了熱量??峥磥韰s一點都沒感受到酒的烈性,他很快喝完了自己的第二杯,而這時多數(shù)大學球員們第一杯都還沒有吞下去。
就在女侍者給他們每個人又端上一杯的時候,卡尼從桌子下面取出一只橄欖球遞給馬爾科姆,然后說:“你是最后一個沒有簽名的了?!?/p>
薩蒙斯遞給馬爾科姆一支簽字筆。他本來是可以拒絕的,而且在一般情況下,馬爾科姆不太可能和一個想要他簽名的人一塊兒喝酒。但是既然這里是東京,他決定破一次例。他在球頂端找到了一點空地方,畫上了自己的涂鴉。
“你是個銀行家么?”馬爾科姆問道,順手把球遞還給卡尼。
“我是基德·皮博迪公司的高級交易人,”卡尼回答,“主要是做金融衍生物的交易。你對金融感興趣嗎?”
馬爾科姆學過兩年經(jīng)濟學,一點統(tǒng)計學,還有一大堆狗屁不懂的藝術課。事實上,他倒是沒怎么想過自己將來要干什么。他是一個很現(xiàn)實的人,懶得老想這些煩心事,可是橄欖球這條路也沒有走通。此時在卡尼面前,他并沒想掩飾自己的無知。倘若這是一場面試的話,馬爾科姆可能會編造個什么謊言,不過這是在午夜之后東京的一間酒吧里,而且面前是掏錢請他們喝酒的人。
“衍生物是他媽的什么東西?”
卡尼笑了:“好吧。衍生物是一種金融交易工具,它的價值取決于它所基于的資產(chǎn)或是擔保物。”
他們正說著,塔克挪到了馬爾科姆身邊。塔克是學心理學專業(yè)的,在哈佛,他的專業(yè)比人們能想像的還要沒意義。卡尼顯然是注意到了塔克茫然不解的表情,于是笑得更得意了,順手把橄欖球扔到塔克手中。
“拿著這球。現(xiàn)在它的價值差不多是29美元,這是我買的時候付的價錢。如果你們中有幾個以后成為職業(yè)球員的話,那么它的價值可能會漲到現(xiàn)在價值的10倍左右。而如果你們中哪位能拿到一個‘超級杯’的話,那么這球?qū)⒔o我?guī)聿恍〉囊还P利潤。如果你們最后都淪落到去新澤西的小城里教小孩子打球的話,這球就狗屁都不值了?!?/p>
“也就是說這只皮球就是一件衍生物,”馬爾科姆接過話頭,“而我們就是它的價值支撐物?”
“我這兒還有一個更好的例子,”薩蒙斯冷不丁湊過身來插了一句,這時他的暗色頭發(fā)看上去簡直凌亂不堪?!澳憧吹侥沁叞膳_邊上的那個小妞了吧?”
馬爾科姆和塔克一同向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女孩身材纖細高挑,穿著超短牛仔褲和蕾絲上衣,腳上蹬一雙鑲有金屬亮片的高跟鞋,用幾根皮質(zhì)窄帶固定在腳踝處,使得她的腿顯得愈發(fā)修長。
“她是個還在混飯吃的模特兒,”薩蒙斯咕噥著,“兩個星期前我在一樓男廁所里上了她。我可不是說著玩的。現(xiàn)在我的包里還放著她的一條內(nèi)褲呢。如果她事業(yè)不成功的話,我會把她的內(nèi)褲扔到垃圾桶里。但是如果她出了名的話,我就會把它賣到日本哪家性用品店里發(fā)上一筆。這里有很多混蛋愿意花大錢買這樣的臟玩意?!?/p>
馬爾科姆轉(zhuǎn)過身去看了看那個女孩,又回身看看薩蒙斯。他說的這種事馬爾科姆時常能在更衣室里聽大伙說起,但不是在酒吧里聽一個三十多歲的銀行家提起。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覺得惡心還是好玩。
薩蒙斯說完站起身來往洗手間走去。馬爾科姆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這時那個露著肚皮的女侍者從他右肩那邊探過來,遞給卡尼一張賬單。賬單是用日元記數(shù)的,不過馬爾科姆在飛行過程中看了一本指南,他在腦子里打了一番算盤,很快知道這筆賬總額超過了八千美元。
卡尼把一張白金信用卡遞給侍者,在她接過去的時候使勁捏了捏她的手。她朝卡尼微微一笑,但卡尼看來一點兒都沒有在意。他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張乳白色的名片,然后轉(zhuǎn)身對馬爾科姆說:“我喜歡你打橄欖球的風格,而且你看來是個很聰明的小子。如果你去職業(yè)大聯(lián)盟的事情不順利的話,給我打個電話。我想你在這里是會有前途的?!?/p>
馬爾科姆聞言一驚,隨即緊緊盯著卡尼。他不知道卡尼是怎么知道他試圖加入職業(yè)橄欖球隊的打算的。不過他很快又想到,很多普林斯頓大學校友都會很虔誠地關注母校的橄欖球隊。因此卡尼要找出球探們在關注哪些大學球員也不是什么難事。對馬爾科姆來說,倒是酒吧的賬單更讓他震驚,一晚上就喝掉了八千美元,那可比他老媽兩個月的工資還要多啊。而且現(xiàn)在他們還沒有喝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