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碧冷笑一聲,道:“拈上一兩百片葉子算什么?何況還漏掉多多。陸漸,你還要苦練,依我看來,須得用光三百棵大樹上的葉子,‘補天劫手’才算小成呢?!?/p>
虞照嗤了一聲,道:“危言聳聽。”仙碧白他一眼,道:“總比你信口胡夸,引人自滿的好。”
虞照冷笑道:“我怎么信口胡夸了?”仙碧輕哼一聲,正要駁斥,忽聽陸漸道:“仙碧姊姊,你對劫力運用知道得這樣多,以前也煉過劫奴么?”
仙碧笑了笑,反問道:“你瞧我是養(yǎng)劫奴的人?”陸漸想了想,搖頭道:“不大像,你對燕蟬她們都很和氣,據(jù)我所見,煉奴的人多半心狠?!?/p>
“算你會說話。”仙碧笑道,“也難怪你心疑,我雖不煉劫奴,本身卻是半個劫奴?”
陸漸、谷縝均是大驚,谷縝更奇道:“既是劫奴,怎么會是半個?”仙碧笑道:“你們知道‘有無四律’的第四律么……”話未說完,虞照忽道:“仙碧,罷了。”仙碧瞥他一眼,微微皺眉,正要說話,虞照又道:“羅里羅嗦,外面還有人找你呢!”
仙碧奇道:“誰找我?”虞照道:“是個小尼姑,想要見你?!毕杀绦Φ溃斑@卻奇了,本姑娘素來不和空門中人交往,怎么會來尼姑?”當(dāng)下來到正廳,還沒進門,便聽到嚶嚶哭聲。
仙碧更覺奇怪,入門時,卻見一眾女弟子笑嘻嘻圍著一個胖乎乎的小尼姑,那小尼姑一把鼻涕一把淚,正哭得傷心。
仙碧輕輕哼了一聲,呵斥道:“燕蟬,你又欺負(fù)人家?”燕蟬委屈道:“才沒有呢,是虞師兄嚇哭她的?!庇菡张咭宦?,森然道:“小丫頭,說話當(dāng)心?!毕杀桃娧嘞s臉色發(fā)白,不覺瞪了虞照一眼,說道:“燕蟬,不用怕他,老實跟我說?!?/p>
燕蟬這才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看虞師兄慌慌張張跑進來,叫我們來陪這位小師父,我們來時,她就在哭,定是虞師兄嚇唬她了。”仙碧臉色一沉,冷冷望著虞照,虞照一皺眉,卻不作聲。
“仙碧姑娘誤會啦!”谷縝忽地嘻嘻笑道:“我和虞兄本在門前喝蓮子酒,邊喝邊聊,忽見這小尼姑鬼鬼祟祟走過來,趁人不備,就往水榭里鉆,虞兄便攔住她說:‘光天化日,私闖民宅么?’小尼姑便說:‘我找人?!菪謫枺骸夷膫€?’小尼姑氣哼哼的,說道:‘反正不是找你,我找一個頭發(fā)墨綠、眼睛藍(lán)藍(lán)的女施主,又漂亮又干凈,才不像你這么臟兮兮的,師父說的臭男人,一定就是你這個樣子。’……”
說到這里,眾女子紛紛掩口偷笑,虞照惱羞成怒,目生厲芒,地部眾女被他目光一掃,個個花容失色,噤若寒蟬。
仙碧也是莞爾,問道:“那虞照怎么說?”谷縝搖頭道:“虞兄什么都沒說,只是像方才瞧這各位姐姐一般,瞧了小尼姑一眼,不想就把她嚇哭了,邊哭還邊埋怨:‘原本來找女施主,沒想碰到了兩個臭男人?!f完還連叫師父。虞兄失了法度,還是我好勸歹勸,才將這小師父勸到客廳來的?!?/p>
仙碧聽得又好氣又好笑,嗔怪道:“虞照,我說了多少次?你眼神太厲,尋常人經(jīng)受不起。”虞照怒道:“我生來如此,有什么法子?難道將眼珠子挖了不成?”
仙碧罵道:“又說渾話?!闭f著走到那小尼姑身邊,溫言道,“小師父,你找我么?”那小尼姑抬起頭,淚汪汪看她一眼,精神陡振,拭淚道:“你頭發(fā)是墨綠的,眼睛又藍(lán)藍(lán)的,一定就是仙碧女施主了?!?/p>
仙碧含笑道:“我便是?!蹦切∧峁脧男溟g取出一個鑲銀的四方木盒,說道:“貧僧是無漏庵的凈修,這是一位神仙大哥托貧僧轉(zhuǎn)交給你的。”眾女見她稚氣未脫,卻口口聲聲自稱貧僧,頗是不倫不類,忍不住又笑了一回。虞照卻是目光生寒,凝注在那盒子上,臉上破天荒露出緊張之色。
仙碧秀眉微顰,接過盒子,問道:“那位神仙大哥,是不是白衣白發(fā),還撐一把白傘?!?/p>
“是呀是呀!”凈修露出傾慕之色,歡喜道,“他一塵不染,從天上飛下來,給了貧僧這個盒子,讓貧僧轉(zhuǎn)交女施主,然后一撐傘,又飛走了?!毕杀虇柕溃骸八粋€人嗎?”凈修搖頭道:“不是的,還有一個蠻漂亮的女神仙,撅著嘴巴,看起來不大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