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衣男子點(diǎn)頭道:“夫人說得是,此人早死,大家也早早安心?!蹦菍捙勰凶訑[擺手:“他罪惡太大,刑罰斷不可免,天地二刑,諸位舉手表決,先是修羅天刑……”
說到這里,冷面男子、病容婦人、金衣男子逐一舉起手來。那寬袍男子又道:“如此說,其他三位,均贊成九幽地刑了?”藍(lán)袍漢子瞥了冷面男子一眼,冷冷道:“天刑地刑原本差不多,各有各的難受,但葉某就是聽不慣有些屁話,偏要試試地刑……”
冷面男子喝道:“葉梵,你罵誰?”藍(lán)袍男子兩眼望天,冷笑道:“罵你又怎的?”冷面男子倏地站起,兩人四目如電,凌空交接,廳中涌起一股冰冷寒氣。
“三對(duì)三么?”寬袍男子一揮手,站起身來,嗓音里透著濃濃倦意,“我添一票,就用九幽地刑……”
話音方落,那少年凄聲大笑,驀地咬緊牙,盯著那寬袍男子,一字字道:“谷神通,你不要后悔……”寬袍男子轉(zhuǎn)過臉去,大袖一揮:“帶下去,明日上船,前往獄島……”
那少年兩眼血紅,驀地厲聲叫道:“谷神通,你這個(gè)蠢材,谷神通,你不要后悔……”但卻擋不住兩個(gè)力士用力拖拽,人漸遠(yuǎn)去,只余凄厲叫聲,盤旋夜空,久久不絕。
倏爾暈眩又生,四方濃黑,不見五指,波濤細(xì)響幽幽傳來,仿佛極遠(yuǎn)處便是大海,洪波涌起,魚龍潛躍,然而四周卻是黑洞洞的,一片死寂。
“啊,”一聲叫喊,撕心裂肺,“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妙妙,你別走,我是冤枉的……冤枉的……”
那叫聲回蕩四周,久久不絕,那人叫喊半晌,驀地嗚嗚大哭起來。谷縝聽到哭聲,不知為何,心頭悸動(dòng),仿佛四周均是冰冷潮濕的石壁,傾壓而來,讓人窒息。一霎那,孤寂、絕望如怒潮涌至,將他團(tuán)團(tuán)包圍,谷縝胸中不平之氣洶涌澎湃,來回沖決。
“我是冤枉的,冤枉的?!蹦侨似嗦晠柦校肮壬裢ā紫娆帯銈兦浦乙粫?huì)出去,我一定會(huì)出去……”那喊叫如野火經(jīng)風(fēng),熊熊燃燒;又如狂飚掃過,激蕩著谷縝一切身心,他胸中那股怒氣隨著叫喊聲,亦是漲到極點(diǎn),猛然間,他渾身激靈,明白過來,那叫喊的人是自身,自身就是那叫喊之人,一霎那,種種所見所聞掠過心頭,男孩、小丐、少年,乃至于這幽獄中的可憐苦囚,無一不是自己的化身,之前所見的各種情事,無一不是自己內(nèi)心深處最隱秘的記憶。
谷縝心中豁亮,一股熱血直涌頭頂,忍不住應(yīng)著那囚犯的喊聲,大喝一聲:“一定會(huì)出去……”說著全身繃緊,抓起一件物事,向著眼前石壁,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