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兒冷冷道:“他武功很高,你又有傷,只怕對付不了?!标憹u道:“武功高就可以胡作非為么?”丑奴兒道:“不錯,若你武功天下無敵,自然可以為所欲為?!?/p>
陸漸聽得氣惱,起身便走,走了一程,忽又道:“丑奴兒,那公子哥兒待會兒與人在燕子磯見面,會不會做什么可惡事,我們須得瞧瞧?!?/p>
丑奴兒道:“燕子磯便在不遠,我識得路?!?/p>
二人沿江而行,來到燕子磯附近,伏在遠處觀望。過不多久,便見孫貴領(lǐng)著三名錦衣奴前來,背負刀劍弓弩,瞧瞧四周,便各自散開,藏在木石之后。陸漸瞧得咬牙,心道:“這些人果然想做壞事,也不知是算計誰人,我可不能袖手旁觀?!?/p>
不一陣,又見一個文士模樣的中年男子飄然而來,站在磯前,左右顧望,神色頗是焦慮。忽聽有人笑道:“子單兄,久等了。”陸漸掉頭望去,只見那青衫公子手搖羽扇,牽著一匹駿馬,笑吟吟走了過來。
那陳子單見了他,松一口氣,笑道:“沈秀老弟,你果然守約?!鄙蛐阈Φ溃骸白訂涡钟屑s,小弟豈敢不來?不知子單兄有什么事?”
陳子單苦笑道:“老弟就會打趣,我來還不是為了徐海大人么?不知胡總督意下如何,能否寬赦徐海大人的性命,容他將功補過?”陸漸聽得心中一震:“他們說的徐海,是否就是四大寇之一呢?”一想到與谷縝洗脫冤屈大有干系,便不由豎起耳朵,仔細凝聽。
沈秀笑道:“你的話,我跟胡大人說了,你的銀子珍寶,我也給了胡大人。”
陳子單喜道:“胡總督怎么說?”
沈秀抿了抿嘴,眼角厲芒一閃,嘻嘻笑道:“胡大人說,徐??v橫半生,怎么突然想起投靠朝廷?如今陳東、麻葉都被朝廷殺了,四大寇只剩其二,徐海若能將汪直和他的義子毛海峰獻給朝廷,或能將功補過,在朝廷中混一個出身。”陸漸聽得心頭突突直跳,心想這徐海果然是四大寇之一,這么說這陳子單也是倭寇一流,而這沈秀是何身份,聽其言辭,與這陳子單似敵非敵,似友非友,渾叫人捉摸不透。
陳子單沉默片刻,作難道:“老弟,實不相瞞,汪直對徐海大人有知遇之恩。再說,那老狐貍年老成精,手下能人無數(shù),要想賺他,難如登天。至于徐海大人為何投靠朝廷,一則懾于胡總督的虎威,沈先生的智計,自知無法抵敵;另一則,徐海大人有一個對頭,久在深獄,如今得出生天,他一出來,海上的生意就難做了,唯有借朝廷的威勢,方能與之抗衡?!?/p>
沈秀笑道:“竟有如此人物?他叫什么?”陳子單搖頭道:“這個只有徐海大人知道,我也不知?!?/p>
沈秀面色一沉,寒聲道:“你既是徐海的謀主,怎會不知?”陳子單尷尬道:“老弟休怒,此事吳某委實不知,徐海大人的事,我也不是事事皆知的。”
沈秀眼珠一轉(zhuǎn),笑道:“那么徐海如今在哪里?”陳子單道:“大人就在乍浦?!?/p>
沈秀笑道:“子單兄能道出令主上的駐地,果有誠意,但歸降之事細節(jié)繁瑣,待我稟告胡大人,再行定奪。”陳子單忙作揖道:“全奈沈秀老弟周旋?!鄙蛐阈Φ溃骸盀楸芟右?,不能同行,子單兄請先走一步?!?/p>
陳子單笑道:“那是應當。”一拱手,掉頭便走,未走丈許,沈秀忽一張手,掌心迸出一蓬白光,倏將陳子單渾身罩住,竟是一張蠶絲大網(wǎng)。陳子單大驚,欲要掙扎,那絲網(wǎng)遽然收緊,纖細蠶絲變得堅逾精鋼,一根根陷入他的肉里,陳子單慘叫一聲,欲咬舌頭,孫貴早已搶到,吧嗒一下,卸了他的下巴。
沈秀嘆道:“子單兄,對不住。沈某笑納了你八萬兩銀子,也只有等子單兄下輩子再還了,但依子單兄做的孽,下輩子多半只能做豬做狗,既然做豬狗,沈某這銀子自也不用還了。”說罷哈哈大笑。
此時陳子單已被捆綁起來,兩眼望著沈秀,無比怨毒。沈秀伸出一根食指,忽地前送,陳子單喉間發(fā)出喀喀之聲,左眼流下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