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風(fēng)刺鱗(5)

滄海Ⅳ 作者:鳳歌


 

他這話罵得至為刻毒,左飛卿眼神遽然收縮,銳如鋼針,雙袖間呼啦啦一聲響,飛出白茫茫一片,紙蝴蝶成百上千,伴著疾風(fēng),洶涌而來。

谷縝躲避不及,兩只紙蝶掠身而過,不覺失聲慘哼。陸漸大喝一聲,先變“壽者相”,再變“猴王相”,雙掌掄出,勁風(fēng)陡起,紙蝶被掌風(fēng)沖散,卻不落地,順著陸漸的掌風(fēng)飛舞,若有靈性,抵隙而入。

陸漸大驚,唯有反復(fù)變相,不讓那紙蝶近身,轉(zhuǎn)眼望去,卻見谷縝腰脅左胸各有兩道創(chuàng)口,血如泉涌,不由嘆道:“谷縝,我當(dāng)你有什么計謀,才這么嘴硬……”

谷縝苦笑道:“事到如今,也只能過過嘴巴癮罷了。”

陸漸用盡全力,也無法將紙蝶掃落,眼見紙蝶越來越多,不由暗暗叫苦。忽聽谷縝喝道:“擒賊擒王,別管蝴蝶,對付本人?!?/p>

這一語驚醒陸漸,他大喝一聲,連番變相,掃開滿天紙蝶,沖向左飛卿。方要逼近,左飛卿倏爾輕笑一聲,足不抬,手不動,持著傘向后飄飛,一陣狂風(fēng)平地而起,紙蝶飛舞更疾,陸漸但覺手臂一痛,已被紙蝶割中,鮮血飛濺,染濕衣衫。

谷縝眼見敗局已定,心中大急,他計謀雖多,武功卻非所長,遇上“風(fēng)君侯”這等絕頂人物,深感束手,連想了十幾個法子,均不管用。抬眼一瞧,忽見那群紙蝶分作兩股,一股圍住陸漸,另一股卻向這方飛來。

谷縝大驚,喝道:“丑奴兒,快走?!被厣硪蛔?,卻抓了個空,轉(zhuǎn)眼望去,哪還有那丑女的影子。

谷縝心往下沉,眼下之勢,既無法抵擋,又不能棄陸漸而逃,正覺兩難,忽地眼角邊晶芒閃動,半空中飛來一蓬銀雨,正正迎上群蝶,只聽嗤嗤聲不絕于耳,前方紙蝶紛落,不曾漏掉一只,最近一只,距谷縝僅有尺許。

谷縝身子劇震,卻如泥塑木偶,竟?fàn)柖ㄗ×恕V宦犠箫w卿輕輕嘆道:“姑娘姓王?還是姓施?”說話間,剩余紙蝶倏爾聚攏,有若一團(tuán)乳白云氣,鉆入他雙袖之中,十里長街,復(fù)歸明朗。

陸漸渾身疼痛,也不知中了多少紙蝶,衣衫盡被鮮血浸透,忽見紙蝶散去,不覺身子一軟,單膝跪倒,耳聽得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道:“我姓施?!?/p>

陸漸回首望去,遠(yuǎn)處裊裊走來一位女郎,銀綃縹緲,宮髻高挽,容貌嬌美絕俗,烏黑細(xì)眉微微挑起,益顯得清貴高華,英氣逼人。她左手挽著一只竹籃,籃身上編了一只跳波鯉魚,搖頭擺尾,躍躍欲活。

左飛卿道:“施浩然是你什么人?”那女子道:“他是我爹?!弊箫w卿道:“令尊還好么?”那女子黯然道:“家父已經(jīng)作古了。”

左飛卿點(diǎn)頭道:“如此說來,你已是五尊之一了?!蹦桥狱c(diǎn)頭道:“妾身施妙妙,忝列尊位,著實(shí)汗顏?!?/p>

左飛卿笑了笑,道:“你爹見了我,也要退避三舍,你卻有膽子,敢來惹我?”

施妙妙默然片刻,輕嘆道:“情勢所迫,不得不爾?!?/p>

“好個情勢所迫?!弊箫w卿悠悠嘆了口氣,眼中透出惆悵之色,“一晃八年,風(fēng)蝶之術(shù),終于又遇上了‘千鱗’。”

施妙妙默默探手,從竹籃中取出一只銀色的小鯉魚,一揚(yáng)手,銀鯉騰空,倏爾解體,化為點(diǎn)點(diǎn)銀鱗,滿空閃爍。

紙蝶也從左飛卿的袖間呼嘯而出,好似無窮無盡,狂風(fēng)陣陣,向著施妙妙吹來,激得她裙裾紛飛,仿佛站立不住。

銀鱗、紙蝶凌空交接,竟如活物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捉對兒廝殺起來,剎那間,細(xì)碎響聲不絕,銀鱗分墜,片片紙蝶,化為齏粉。

陸漸恍然大悟,風(fēng)蝶也好,千鱗也罷,均是主人以無上神通,凌空駕馭。故而這些暗器已非死器,而已是有知活物。

一剎那,施妙妙接連射出十五只銀鯉,初時一發(fā)一只,接著一發(fā)兩只,然后一發(fā)三只,終至于一發(fā)五只,驀然間,銀光劇盛,施妙妙擲出六只銀鯉,銀雨如麻,霎時破開紙蝶陣勢,射向左飛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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