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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水光月色兩相兼㈠(1)

荷殤:半面妝 作者:蘇凌素心


“殿下,恕臣直言,此時正是殿下表現(xiàn)之際,陛下此行,想必也有深意……”

“你說得很對,可是如今,到哪里立時去找這許多錢來?”

“這,殿下,需要多少……微臣想些辦法……”

“聽來使說,臣子均有定數(shù),朝臣均千兩以上,州官五百兩,郡官三百兩,縣官需百兩黃金,皇子皇孫又如何少得了?”此刻,屋內(nèi)是一片嗟嘆聲。

我輕輕一笑,探步進(jìn)去。

蕭繹顯然沒料到我忽然到來,神情有些不自然。我笑了,笑容就象花園含苞欲放的桃花一般凄艷,攜著一股泥土的清新空氣撲面而來,整間屋子因?yàn)槲业某霈F(xiàn),剛才的肅穆和緊張換成了一種啼笑皆非的凝滯。

“微臣見過王妃……”王僧辯到是絲毫不敢怠慢,趕緊行了禮。

“免了……”我雍容華貴地點(diǎn)頭,徑直走向蕭繹,“殿下,猜猜昭佩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你——”他被我的笑容震懾住了,不知道我的下文會是什么,因此,只是瞪著一只眼睛,疑惑地望著我。

“殿下莫要看不起婦人,人都是女子頭發(fā)長,見識短,可惜誰又能知道,也許國家大事也都離不了我們女子呢!”

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夾在我們夫妻之間的不諧陰影下的王僧辯,到底是個聰明人,在我似笑非笑的傾訴中,忽然間眼睛里閃了一絲亮光,臉上頓時出現(xiàn)了柳暗花明的驚喜。

“昭佩聽說北朝有個花木蘭,替父從軍,決戰(zhàn)沙場,為咱們女子爭了一口氣……”我旁征博引,故意考驗(yàn)他的耐心。

“昭佩,你到底要說什么……不妨直說……”低沉的聲音里,出現(xiàn)了很久都沒有聽多的磁性的溫柔。

飛絮淺淺地浮動著,從窗格的鏤空中擠入我們之間。那白色,如透明的素絲亂裁一片,落在玉瓶中插著幾株桃花之上,那輕盈的、重疊的粉紅色花瓣,竟多了幾許朦朧的嬌柔。

“殿下,王妃的意思是,有辦法解決目前的困境……”王僧辯竟然迫不及待地來驗(yàn)證自己心中的猜疑。

真是一介武夫,蠻荒之人。我瞪了王僧辯一眼,卻想到,這樣也好,替我說了,免去了我這多日來面對他的尷尬。

哦?那粗黑的眉毛一挑,眼睛里終于有了點(diǎn)點(diǎn)隱約可見的星光。

我不由點(diǎn)頭而笑,“這些年來,昭佩苦心經(jīng)營,總算有些小成,拿出區(qū)區(qū)萬兩黃金來,恐怕還不是件難事!”

他的胸口輕微地回收,慢慢出了一口長氣,舒展開了緊皺的眉頭。

“殿下,王妃此行確是雪中送炭……來的正是時候……”王僧辯有些沖動,禁不住大聲贊道。

“昭佩……你……”這一刻,沒有我期待中的川流傾瀉而下的狂喜,也沒有我渴望中冰雪融化的歡暢,他,只是欲言又止。

“微臣告退……”善于察言觀色的王僧辯拱身而退。

他,正站在我面前,怔怔地攏進(jìn)我煙波浩淼的雙眸;我,正望著他,柔柔地呈現(xiàn)著我彩袖殷勤的花顏。

良久,他終于說了一句話:“若本王有一天能成大事,一定不會辜負(fù)你——”

我強(qiáng)笑著,沒有再計較他的深意。我只知道,此刻的我,贏得了夫君的心。前日那股憤懣已經(jīng)在漸漸消融,就憑這句話——不會辜負(fù)你!

春日的夜晚,竟這樣沒來由得溫潤,渾身的躁熱感越來越強(qiáng)烈,禁不住頭上沁出了汗。草木帶著泥土的芳香,流動著卷入靜默的逢迎中,漸漸地有種無法遏制的希冀漸漸騰升。

多年來地苦心經(jīng)營,終于積攢了大量的財帛,就是知道總有一天,他會需要我。而此時,我在他心中,一定是最妖俏的一朵幽花,散發(fā)著誘人而又恐怖的光芒。這種花在他心里,似乎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觀望,而一旦靠近,就會有致命的危險。

夜風(fēng)輕輕吹來,燭光輕輕一抖,想到目前的處境,我咬著呀,悶聲說道:“夜色已深,昭佩還要率眾妃妾誦經(jīng)超度貴嬪夫人……請殿下……”

“好了,你不要說了,本王知道你的苦心,目前的確是樹威信的時候,而不能再象以往一般胡鬧了……”他半是肯定,半是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我默默無語,回望了那幾枝桃花,夜風(fēng)中淡著胭脂,艷溢香融,遂點(diǎn)頭離開。

《亂夜飛花·含章殿》節(jié)選

公主!這個稱呼是叫我么?我恍惚抬首,看到藍(lán)凌兒一臉驚喜,不禁黯然神傷。

“這里沒有公主,只有大宋的太子妃!”我手中的香花不知什么時候捻成碎末,一片殷紅的花汁染透了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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