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蕭繹兄弟們都偷偷地暗笑。
蕭繹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看得出他在拼命抑制自己的憤怒。我用余光瞥向那邊的婆母阮修容,在她低頭的一剎那,仿佛看到一絲淚光閃過。
“為兄真看不出來,七弟每天左擁右抱的,真是享盡了艷福,難得弟媳還這樣死心塌地維護你,真是羨煞我也……”誰都聽的出來,這話里另有玄機,居然明目張膽地挑撥我們夫妻的不和。
蕭繹的臉都憋紅了,誰料此時蕭續(xù)又聞訊趕來添油加醋:“七弟,人都說最難消受美人恩呀,不知七弟雖眇一目,卻又如何擺平了那么多紅顏知已,多給五哥傳授一下經(jīng)驗……你過去那些事,五哥就不向弟妹說了……哈哈哈……”
再看那邊晉安王和王妃被眾人圍在一起灌酒,已無暇再顧及我們了。
我雖明知道這是故意的,心里卻還是生出一股閑氣來。蕭繹一定還瞞了我許多事,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我內(nèi)心有種不甘,正欲說話,卻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五弟、六弟,怎么又欺負七弟了?這,可有失了自己的身份……”
是太子!我的心頭一亮,不由地看過去。
“見過太子殿下?!眹Y仍不可廢,眾人都來見過太子。
太子的微笑一如既往,頃刻間就掃清了殿里的陰郁之氣,“既是家宴,大家就隨意吧!”
“謝太子殿下?!鞭D(zhuǎn)眼間,氣氛又熱烈了起來。
蕭繹連忙說:“大哥回來了,那北魏來使此行何意?”
“那北魏現(xiàn)在國主年幼,又有太后臨朝,現(xiàn)今想平息干戈,通商往來……”
“哼,他們想必是現(xiàn)在后方空虛,不如稟告父皇,封本王為安北將軍,本王帶大隊人馬趁其不備殺進去,攪他個天翻地覆……”蕭綸說道。
蕭繹說道:“六哥不可意氣用事,北魏雖是女主臨朝,但朝中不乏棟梁之才,況且這些年兵強馬壯,養(yǎng)精蓄銳也非一日之功了,不容小窺?!?/p>
“老七,你眼力不濟,去不了沒關(guān)系,但是也別長他人的志氣,滅自己威風……”蕭綸不屑一顧。
“你……又何必揭人之短,還是兄弟么?”蕭繹終于反擊了一次。
“老七,你也承認自己有短處了么?”蕭綸根本不管什么兄弟情分,一味地咄咄逼人。
“你——不要欺人太甚!”蕭繹的惱火都寫在了臉上。
太子終于皺起了眉,“自家兄弟,何必如此?難道忘了‘豆萁’之詩嗎?”太子不僅僅有儲君的風范,而且頗有長兄的仁德,這讓蕭綸不得不有所顧忌。何況這“煮豆燃豆萁”的詩句流傳至今,給了手足兄弟們一個血的警訓。
這時,一旁瞧熱鬧的蕭續(xù)終于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六弟,好了,好了,再說下去何益?咱們兄弟喝酒去了……”
“七弟,不過是自家兄弟的幾句戲言,不要往心里去。《莊子·秋水篇》里說,‘天下之水莫大于海,萬川納之’,七弟可曾記得?”
蕭繹有些支吾:“是,大哥說得極是?!?/p>
太子的這種胸懷和大氣,是蕭繹始終無法擁有的。但是我不忍夫君受辱太過,那絲懊惱之心轉(zhuǎn)瞬化成了憐惜之情。我連忙找了個話題,給蕭繹解了圍?!疤拥钕?,聽說您編撰的《古今詩苑英華》已經(jīng)成書,昭佩和七符都想一觀?!?/p>
“呵呵,是呀,終于完成了,都是大家的功勞?;仡^讓人抄錄一份,送到府上?!碧崞饘W術(shù)論著,太子的熱情又空前高漲。
“太子殿下,昭佩以為,都是您的才華昭天,才出此傳世之作。”我懷著深深地敬仰之情,興奮地說著,絲毫沒有察覺蕭繹臉上烏云漫天。
“這個僅憑本王個人之力,恐怕難以成就?!碧又t遜的微笑永遠象蓮花。
在我的眼里,太子就象一個遠古的神話,是我心中的太陽,一個無法靠近的太陽,離他越近,就越接近死亡。我卻沒有夸父追日的決心,也沒有那個勇氣。他,僅是我心中最華貴的美玉,一塊我真心敬仰的原玉。
酒宴終于結(jié)束了,就在大家依依告別的時候,方才看見蕭正德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
“兄弟,弟媳怎么走呀?再陪兄長喝一杯……”他一邊說,一邊揉了揉快要掉了的眼皮。
“怎么才來?到哪里鬼混去了?”蕭綸的年紀雖小,卻仍舊不把蕭正德放到眼里。上梁不正下梁歪,蕭正德和他父親蕭宏一樣,是個沒有綱禮倫常的家伙,居然把自己的妹妹接到自己家中做了夫妻。每次想起他的丑態(tài),想起他那紅紅的眼珠中露出的淫褻,我簡直是要作嘔……
“兄長,你來晚了,大家都要退去了……”太子倒是很大度,一點都沒有介意他沒有行禮。
“本王不來,不是正遂了你們的心嗎?哈哈哈,本王算什么,根本不是你們的什么兄長,不過是個被廢棄的可憐人罷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