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點頭。我接過來,一飲而盡。
過了良久,才說道:“她不會真的傻到什么都不吃吧?”
冰兒嗔了我一眼,“奴婢早說過很多次了。您這刀子嘴,豆腐心,是改不了的。何苦?”
屋外樹影婆娑,風(fēng)撫窗欞,說不盡的寂寞和憂傷。
蕭繹此刻恐怕正在溫柔鄉(xiāng)里樂不思蜀呢。我的心仍在云端漫漫飄蕩,落無盡處。
“您看您,關(guān)于那個什么巫蠱的小人還瞞著奴婢。明珠的嘴夠嚴(yán)的啊,以后再這樣,奴婢就生氣了?!?/p>
我無奈地一笑。“既如此,你就拿去把它毀了罷?!?/p>
“不能毀?!北鶅赫?。
“這又為何?”
“奴婢想先把它收起來,放在個穩(wěn)妥的地方。萬一將來殿下追究起來,您也好留個憑據(jù)?!?/p>
我恍然大悟?!笆前。€是冰兒想的周到?!蔽医裉焖龅囊磺?,如果傳到蕭繹或者宮里去,我恐怕是要受到責(zé)難。畢竟如此對付一個孕婦有些讓人齒寒。我的心終于平靜了下來。
“奴婢的心里只有王妃,請您體恤奴婢吧!”
“冰兒……”我和冰兒相擁而泣。
夜之靜謐,夜之妖嬈,夜之清涼,夜之淡薄,都化在無聲的淚水之中了。
次日,我打起了精神,請人去宮里傳了李御醫(yī)。李御醫(yī)一路跑來,頭上還流著細碎的汗珠。
“微臣拜見王妃?!?/p>
“來人,賜坐,上茶?!?/p>
“謝王妃?!崩钣t(yī)不停地用袖子擦著汗。
李御醫(yī)的樣子使我想笑,自從那個除夕之夜之后,恐怕湘東王妃的自傲與才氣,驕恣和不羈,已經(jīng)在宮里傳開了,并深入人心。此刻,連李御醫(yī)也心有余悸吧。
“李御醫(yī),不必緊張,本宮也不是吃人的老虎,呵呵?!蔽以噲D用燦爛的嬌靨來化解此刻有些緊張的氣氛。
“王妃言重了?!崩钣t(yī)顯得仍舊有些局促。
“請李御醫(yī)到府里來,只是想問幾件事。”
“王妃請講?!?/p>
“本宮想問問貴嬪的固疾如何了?”
“稟王妃,老臣正為此事感到驚奇。王妃是從哪里弄來的仙丹妙藥?貴嬪的皮癬居然大有好轉(zhuǎn),這樣看來,再不出一個月就能痊愈了?!?/p>
“真的?”我心里一喜。
“貴嬪最近心情很好。可惜沒有方子,不然御醫(yī)院可以留些記錄,將來還有大用?!崩钣t(yī)惋惜地說。
李御醫(yī)談起了醫(yī)藥,居然忘了緊張。我又微微笑了。
“這方子來自世外方人。如不是本宮鼎力相求,恐怕……”
“是,王妃,老臣明白。我朝上自貴嬪夫人,下至皇子王妃,皆仁孝恭德,簡樸有度,實乃我朝之大幸?!?/p>
“百善孝為先。這都是本宮該做的。只可惜這方子珍貴,而且需要的藥引也極難獲得,所以……”
“老臣拜求王妃,如果有這樣的好藥,將是我大梁百姓之福啊?!?/p>
“恩,說得有理。待本宮慢慢想辦法。”這事等將來見了靜遠師太,再慢慢商討。
我頓了頓,說:“本宮還有一事不解?!?/p>
“王妃請講,老臣知無不言?!?/p>
“本宮想問的是,嫣然姑娘的孕期到底是多久了?”
我此話一出,李御醫(yī)本來剛剛舒緩的臉馬上就變白了。
果然有蹊蹺,終于要露出馬腳了。我緊盯著李御醫(yī)的眼睛,他的眼角都是細碎的皺紋,我雖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逝的恐慌,但和那悠悠歲月衍生出來的皺紋里蘊含著的滄桑和深沉相比,那恐慌就如風(fēng)輕動,葉微驚,而瞬止,幾乎沒有留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