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陽堂。只有陽堂才能讓她安心,才是她這一輩子真正想要的依靠。但是這話,能在宇霓公主跟前說嗎?
“你父親泠玖炎尚未來到京城,我怎能輕易讓你出宮?!你一個弱質(zhì)女子,又是全盲之人,我就這樣把你送到宮外去,豈不是害了你嗎?”
“公主此言差矣。他是西沃泠氏的當家,泠氏的生意絕對離不開他,他怎能為了接一個我,而扔下泠氏的一切親自來京呢。更何況,我今日身在皇宮,都是拜他所賜!”旋眸的恨意仍濃。
盡管,之前寫信召泠玖炎進京,亦是她同意了的。
那信,還是她親筆寫的。
宇霓公主聽出了什么,試探著問:“你對你的父親,似乎——”
“他不是我的父親!”旋眸的反應(yīng)很激烈。
宇霓公主不免有些驚訝。旋眸的眼睛是空洞的,但她能夠看得見她內(nèi)心里翻涌的恨意。她轉(zhuǎn)著觀察她,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這個盲女,如此憎恨自己的父親。
“他風流好色,家里的小妾數(shù)不勝數(shù),可卻把我的生身母親冷落在一間寢室里,已近二十載!不僅如此,他對外聲稱是多么地疼愛我,把我當成是他一生最為珍貴的寶貝,可是那些外人又怎能知道,我這個泠家的大小姐、他唯一的親生女兒,竟被囚禁在一所小小的院落里?!誰又能想象得到,這樣的囚禁從我一出生便開始了?!”旋眸的恨一發(fā)而不可收。
宇霓公主有些怔。
“……他的生意比什么都重要,他和無數(shù)紅顏嬉鬧調(diào)情比什么都重要,他的結(jié)發(fā)正妻和親生骨肉比什么都輕賤!”
這恨,還是一般的恨嗎。
“……如果他真的還記得我是他的女兒,怎么可能把我的親筆書信看做是一張廢紙?他很忙,他抽不出時間趕赴京城,可是,泠氏家族里那么多的強壯男兒,那么多的雇工家仆,竟都是忙得脫不開身嗎?!”如若不是這樣的原因,她今日這憤恨又從何發(fā)起呢。
“那么,我更是不能讓你出宮。”
旋眸本還在憤恨里,卻被這句話硬生生地牽扯住了。她才猛然醒悟。她竟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
“看如今的情勢,你是不可能重回茶昶宮的了,而如果不回西沃泠家,你便只有留在宮中。你可以放心,只要有我宇霓公主在,你泠旋眸便不會受到半分傷害?!?/p>
宇霓公主的決心是這樣下的。盡管下的同時還很懼怕。
她不是懼怕事。在這個人間,在這個天下,她只懼怕一個人。
這個人是她的生身父親,而她卻為了一個異姓女子,而瞞著他行事。
“公主!”
“好了,就這樣吧。”宇霓公主想起一件事,“今天的湯藥,你喝了嗎?”
旋眸錯愕:“那湯藥……公主可否告知,旋眸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疾?”
宇霓公主頓了頓:“不是什么不治之癥,但是……你不用著急,過不了多久,你自然會知道,現(xiàn)在只需按時服藥。好了,我累了,你出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