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不大。但是,茶昶的房間很大。因?yàn)椋≡诋?dāng)?shù)馗改腹俚墓傺美铩?/p>
茶昶是從來不會(huì)住在驛站里的。他和他的兄弟們出京辦事,一向都是住在當(dāng)?shù)馗改腹俚墓傺美铩?/p>
茶昶是非常特別的皇子。不僅特別在是皇后所生嫡系皇子,還特別在堂而皇之地住進(jìn)官衙的時(shí)候,吩咐地方官把最好的婢女都叫去伺候泠旋眸。
不明的人都在背后猜測:泠旋眸,一個(gè)雖然絕世美麗卻雙目失明的女子,到底是個(gè)怎樣的出身,竟能得到最有希望被立為太子的茶昶皇子的眷顧,竟有機(jī)會(huì)成為未來皇帝的寵妃。
這樣的事情,散發(fā)著一種鬼鬼祟祟的味道。
旋眸的嗅覺很靈敏,靈敏在很多的地方。
她的聽覺亦是異常地靈敏。靈敏到,能夠在更夫喊出的第一聲更聲之中,聽出那一絲絲的異樣來。
衙門的圍墻之外,更夫一下下地敲著鑼,一遍遍地喊著:“天高物燥,小心火燭!”
這些都不奇怪。奇怪的是,這更夫在衙門圍墻之外竟是徘徊不去。一下下地敲著鑼,一遍遍地提醒著圍墻之內(nèi)的人們。
旋眸聽得明白,聽得心驚肉跳。她怎么可能聽不出那是誰的聲音,怎么可能聽不出這普普通通的話里,所隱藏著的含義。
她和他所認(rèn)識的時(shí)間長達(dá)一十六載。她和他之間深厚得無與倫比的默契,使得彼此心心相通。
她甚至可以隔著圍墻,而嗅到他的味道,溫暖的味道。
他終于回來了,為她。
她逃出泠家是為了和他一起脫離泠家遠(yuǎn)走天涯,他知道。
“早衣!”她急忙去呼喚心腹使女。
早衣奉命遣退了所有茶昶派來的下人。但是,現(xiàn)在已是深夜,她們出不去。而明晨,茶昶一定會(huì)下令繼續(xù)趕路。怎么辦?
旋眸一向冷靜的心,在此刻變得異常地?zé)┰昱c擔(dān)憂。不能就這樣跟著茶昶皇子去京城。他不過是她借以逃離泠家、逃離泠玖炎的一個(gè)依傍。她萬分感激他,但絕對不可以就此以身相許。
只有陽堂,才是她今生死生相隨的人。只有陽堂,才能夠給她想要的幸福與安寧。
“小姐,可以裝病!”早衣說。
旋眸看不見早衣的表情,亦沒有想過要去猜測她的表情。不過,裝病,倒是一個(gè)很好的辦法。但是,如果茶昶皇子無視于她的病情,而仍舊繼續(xù)趕路,怎么辦?——能夠瞞過茶昶皇子嗎?
“小姐,您只管躺在床上茶飯不思,其余的交給早衣就是?!边@心腹丫頭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