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小巧而萬分精致的花園里,在那條狹長而曲折的花徑上,立著比花兒還要美上千倍萬倍的人兒。
茶昶走近她,微微地笑。
旋眸緩緩頓身,說:“旋眸令殿下久候,實在放肆,請殿下恕罪!”
“泠小姐言重了!”茶昶的話遠不止這些。
他還想盡情一吐傾慕之聲。但他及時剎住了。
幸虧他剎住了。否則,旋眸聽了之后,或許會立刻改變好不容易才做出的決定。
然后,沉默。
旋眸的手指,輕輕觸摸著身旁一朵已經(jīng)綻放的花兒。
茶昶笑,說:“這花——”
“你能帶我離開這里,是嗎?”旋眸驀然這樣問。
茶昶有些驚訝。這是當然的。但是,片刻之后,他釋然了。他在想他的權(quán)勢。
他沒有去想:實際上,他誤解了。
這怨不得他。他剛來到西沃不久,他對泠家的認識,甚至連皮毛都算不上。
“當然!”茶昶回答說,“釋然”之后迅速地說。
旋眸的心湖在澎湃。她長這么大,沒有走出過泠家大宅。從來都沒有。這一十六載里,她可以隨意地走出屬于她的這個小小的院落,她可以隨意地出入泠家的任何一處院落,可是,泠家大宅的大門到底在哪里,她只是“知道”而已。
泠玖炎認為人心叵測,這個人間的人明爭暗斗,有時候或許便只是為了一碗飯食。他認為泠家的男人可以在外拼死拼活,但泠家的女人只要呆在泠家大宅里安享富貴就好。
泠家的房屋因為有了泠家的女人才鮮活蓬勃。而泠家大宅的出入大門,是只為泠家的男人而建造的。
可是,旋眸并不打算體諒泠玖炎的苦心,一如她從來都不愿意承認自己是泠玖炎最疼愛、最珍惜的人。
她的心里只有這樣的印痕:泠玖炎禁錮她的手足,一禁錮便是整整一十六載。
這一十六載是她的牢獄生涯!她受夠了!
“你能把我的母親一起帶離這里嗎?”旋眸問。
問的時候,心里想著她那苦守在一間小小的寢室里的母親。眼眶里是濕潤的。
“當然可以!”
茶昶回答的時候,心里只想著,他要將這樣的絕世美人帶回到京城自己的宮闕里去。旋眸的母親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件行李。
那時候,茶昶還沒有見過銀痕。實際上,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銀痕,即使是以后他成了銀痕名義上的親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