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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往美國(4)

世界因你不同:李開復自傳 作者:李開復


夏天的時候,每個星期,我都會推著割草機幫哥哥割草,那是我比較喜歡的勞動。有的時候,我也會去院子里的菜地里,幫著收割我們種的瓜果蔬菜,例如冬瓜、雪豆、韭菜等等。橡樹嶺是個非常偏僻的小鎮(zhèn),買不到中國菜,有了這些自種的瓜果蔬菜,我們就可以自己做一些中國菜吃。

在一個孩子的眼睛里,新鮮的事物讓人應接不暇,這一切的一切如同換了天地一般。

哥哥是橡樹嶺實驗室的生物化學研究員,每天早上很早就出門做實驗了。嫂嫂也是生物化學博士,工作同樣辛苦,也是經(jīng)常很早出門。但在生活方面,哥哥嫂嫂總是盡心盡力地照顧我。

雖然如此,我這個從前的“小皇帝”到了美國之后,忽然長大了,一下子改掉了坐享其成的毛病。以前從來不干一點家務的我,現(xiàn)在早上起來,不但會疊好被子,整理好自己的床,還經(jīng)常下樓給哥哥嫂嫂做早餐。美國的早餐都比較簡單,我會把谷物放到碗里,然后用牛奶沖好,還會在杯子里倒好果汁。等家里人吃過飯以后,我還會把碗洗好放到碗架上。

對于自己的變化,我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似乎我的潛意識里就知道,離開媽媽的溫暖呵護,我就必須擺脫原來的懶散狀態(tài)。我的內(nèi)心里似乎有一種感覺,沒有媽媽在,一切就真的要靠自己了。

哥哥嫂嫂一家,過的是非常美國化的平淡生活。我剛到美國的時候,哥哥嫂嫂每天晚上都會幫我補習英文,教我做功課。周末會帶我下館子吃飯,有時候打保齡球,有時候看場電影。有的周末,哥哥嫂嫂家里會來一些華人朋友打麻將、打乒乓、唱卡拉OK。

最初的幾個月里,媽媽一直陪著我,但我能感覺到她的孤獨。她在美國沒有朋友,語言不通,飲食也不太適應,每天都躲在房間里看電視,可電視節(jié)目全是英文的,她也看不懂,只能找一些能大致看懂的猜題節(jié)目來看。那段日子,她唯一的快樂時光,是家里來人打麻將的時候,除此之外,大多數(shù)時間,她都很沉默。

次年3月,家里又來了一個小孩,他是我二姐的兒子瑞聲。由于哥哥嫂嫂沒有孩子,因此,二姐決定把她的二兒子過繼給哥哥。來的時候,瑞聲只有6歲,又瘦又小,因為弱視,還帶著厚厚的鏡片,他總是靦腆地笑著。到了美國之后,他就改姓李,管哥哥嫂嫂叫爸爸媽媽?! ∮謥砹艘粋€小朋友,家里多了些歡聲笑語,而我也有了個小侄子做伴,我們一起住進了二樓的臥室。瑞聲性情溫和,不愛說話。我在學校學了什么新鮮的東西,都會告訴瑞聲,當然,我有時候也欺負他。那時候,我經(jīng)常跟他玩 “21點”的游戲,由于每次都是我洗牌,對牌的順序心中有數(shù),因此,他每次都是慘敗。每次他輸了,我都會告訴他:“你今天輸了100美元,以后還我?!崩蠈嵉娜鹇暶看味枷脍A回來,當然結(jié)果還是不停地輸,到最后,他欠我的債務竟然達到了1億美元!后來,我考上了哥倫比亞大學,出發(fā)的前一晚,我認真地對瑞聲說:“上大學前,我想送你一個禮物?!比鹇曁痤^來問:“啊,是嗎,是什么啊?”我用鄭重的口氣說:“你欠我的那1億美金不用還了!”說完忍不住哈哈大笑。瑞聲也笑了。

后來瑞聲考上了華盛頓大學醫(yī)學院,畢業(yè)后在得州做了一名成功的醫(yī)生。我們現(xiàn)在還時有通信,回味那6年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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