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太后猛然抬眸,滿眼的假意痛哭者身下都墊著暄軟的衣物,只有我面沉似水,兀自跪立其中,硬硬的跪在地磚上。
舒展眉頭,太后有些默然。
抬起手對下面說:“罷了,都散了休息吧。安寧宮的宮娥輪換著過來祭奠?!?/p>
下面的宮人們猶自心驚,唯恐太后暴怒,卻不料如此輕易就讓她們散去,一時間作鳥獸散,走了個干凈。
她低低對我:“你也起罷,回去休息,哀家和世子在這待會兒?!?/p>
靈犀攙扶我起身,連日來的勞累雙腿已無力支撐,用胳膊支住靈犀手臂,強挺著,輕聲說:“嬪妾陪太后娘娘坐會兒。”
薄太后不曾拒絕,默默地坐下,我也由靈犀攙扶著坐穩(wěn)。
空曠寂寥的大殿上,彌漫著香燭的氣味,辛辣嗆鼻,太后似有心事,只怔怔的抱著熙兒,不曾注意這些。
熙兒眨動著漆黑的眼睛,環(huán)顧四周,咿呀叫著,頻頻蹬動著小腳,似乎要下地奔跑。
我回頭看了一眼棺槨,杜王后死前仍在思子心切,此時能見了,卻是這樣的情境,不知此時的太后心里是否也是和我想的一樣。
“恒兒來過么?”太后回神,突然想起,急急的問起。
我低頭,輕聲回答:“代王來過了,仍有些要事還……唔……,突如其來的酸意翻涌而上嚇了我一跳,這聲音也引得太后有些側(cè)目。
強咽下,勉強笑著:“許是脾胃有些不適,太后娘娘見諒。”本以為可以掩蓋過去,無奈卻是很不爭氣,怎么也壓制不住胃里翻江倒海般,最后終要撐不住,慌亂的跑到殿門外吐個痛快。
靈犀分外擔憂,沒有吩咐卻不敢在太后面前跑出來看我,急切的向外張望。
“去看看吧,讓她先回宮,一會兒叫個御醫(yī)看看?!碧笙乱庾R將手中的熙兒抱緊,勒得熙兒呼吸困難,放聲大哭起來。
靈犀得到了赦令,慌忙跑出,卻見我,跪倒在殿門外的石階上,面前污穢一片。
她不敢多問,命門外的小太監(jiān)趕快去叫御醫(yī)。
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虛弱的說:“先回宮,叫御醫(yī)去聆清殿。”
低頭思索片刻又叫靈犀:“另外派人去乾元殿,就說我病了,讓代王速回?!?/p>
靈犀點頭,忙吩咐了,攙扶我回轉(zhuǎn)。
劉恒先御醫(yī)而到,見我面容蒼白臥在榻上,慌了神,坐在榻邊拉住我手,又用手試探我額頭,“到底是吃壞了什么,怎么會這樣?”
我虛弱的笑著:“倒也沒什么大事,只是靈犀不懂事,偏去煩勞代王,嬪妾若是知道她要去乾元殿定會攔住她的?!?/p>
“別說這些,本王讓他們再去催催,怎么還沒進宮?!?/p>
我心驚,唯恐有其它不對之處,羞澀的笑對劉恒:“其實嬪妾回想,不曾錯吃了什么,也許……”
“也許什么?”劉恒急切的問。
我面帶羞怯,環(huán)顧了四周,招手讓他俯身,貼在耳畔輕輕的說:“嬪妾葵水未至,也許……也許又有了身孕?!?/p>
“真的?”劉恒欣喜,聲音也大了許多。
我伸出手指輕聲噓他,“莫要張揚,先看御醫(yī)怎么說,別空高興,讓人笑話?!?/p>
劉恒點點頭,朗朗笑著,將身體靠在榻上,讓我枕在他的腿上,“如果是那樣也可解了代宮連日來的陰霾,算是喜訊了。”
對不住了杜王后,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我必須借用劉恒,不能讓他為你沉痛太久,我也必須先行安排好一切,否則,來日躺在那里的就會是我。
張御醫(yī)急忙忙進來,一見劉恒與我同在,有些緊張,整理了衣袖準備見禮,劉恒不耐,說:“免了吧,先看病要緊?!?/p>
張御醫(yī)尷尬的搓搓手說:“謝代王,不過您要先行回避一下。”說罷轉(zhuǎn)身,有小醫(yī)案遞過一根紅線,準備診脈。
劉恒有些怒意:“磨磨蹭蹭做什么,本王在這兒,你直接過來診脈。”
老御醫(yī)有些為難,“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