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戰(zhàn)不語，探究我眼底所動，試圖尋些蛛絲馬跡。

“末將當(dāng)然不曾見過，只是以為與娘娘同處漢宮，必是了解的?！彼馕渡铋L的回答。

靈犀上前躬身施禮：“娘娘，起風(fēng)了，仔細(xì)涼了身子，先回吧?！?/p>

我噙一縷微笑在嘴角，施然下拜：“不只將軍仰慕那蓮夫人的人品，嬪妾也欽佩異常。只是些許內(nèi)幕還要同喬美人她們打聽，畢竟她們也曾與蓮夫人同在漢宮居住。嬪妾身份卑微不曾得見，她們有此榮幸也未嘗沒有可能。嬪妾奉勸將軍莫要問錯了人，去尋對的人才是關(guān)鍵。嬪妾身體不適，先行告辭了，將軍慢走?！?/p>

說罷我拉起靈犀的胳膊前行，將杜戰(zhàn)甩于身后。

杜戰(zhàn)原地站立，只是望著遠(yuǎn)方，云卷火色，蔓延千里，不知邊際。那紅色籠罩盔甲之上，泛起金色流光，恍然如石刻雕像，巋然不動。

靈犀將我攙扶至榻上，我愁眉緊鎖，靈犀拿扇子為我驅(qū)熱，悶熱雖有流動卻依然將我包圍。

“娘娘可是煩心杜將軍？”靈犀問的小心。

“你說，他知道多少？”我嘆了口氣，胸中有些煩悶。

她想想說道：“不多，如若多了就不是滿篇的詐試?！?/p>

我睨了她一眼：“好個精細(xì)的妮子，想的和我一樣。只是他從哪里得知的蓮夫人？”

“娘娘有所不知，那日逢迎五位良家子之前，杜將軍就已經(jīng)住在長安城月余了，只是典章儀制所限才捱到良辰吉時進(jìn)宮奉迎，他也許只是機(jī)警，覺得同日出殯有些問題才會如此猜疑?！膘`犀說的有理，我也聽得入神。

“如果真是如此還好，只怕他一天不知道真相就會死纏下去，讓人不得脫身”我抬眼看著靈犀，她似乎也沉浸在思索之中，蛾眉雙蹙。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倒有了主意，他尚未婚配，就將你許配給他如何？一來結(jié)了姻親，他也不好再查，二來你也可以探聽些內(nèi)在消息予我，省得每日提心吊膽，三來你還可以白得個玉面郎君。你說如何？”說罷我立刻閃身，躲進(jìn)榻角呵呵大笑。

靈犀惱怒，跺腳嗲責(zé)：“娘娘又拿奴婢開玩笑，奴婢不依?！彼摰粜m欲爬上來對我呵癢，我指著她的頭，厲色道：“你敢！小心我不給你提親?！?/p>

她見我顏色突變，以為有些動怒，有些畏住了手腳，誰知我又如此的說，更加讓她鬧羞，扔掉鞋襪撲了上來，我倆互相呵弄，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糾纏很了我就告饒，等她不留神時再反攻，她下手略輕，卻準(zhǔn)確異常，總能發(fā)現(xiàn)我的致命處，不消一刻鐘，我就大口呼吸，笑著趴在榻上不動：“不敢了，怕了怕了?！?/p>

靈犀見此，才覺出有些過分，有些惶恐，我笑著看她，大聲說：“好了好了，我不敢了，不敢給你提親了?！彼牭竭@句也撲哧笑出聲，坐在榻邊勻著氣。

我慢慢起身來到她的身后，拉過她的手，神色肅穆說：“說真的，你可愿意？與我一起，隨時會有危難，嫁給了他至少可保你性命?！?/p>

靈犀看著我半晌，才領(lǐng)會我說的是真心話，她眼底泛起酸意：“不愿，奴婢不愿，說句大不敬的話，奴婢對娘娘如同自家姐姐般，傷了您奴婢也會難受。奴婢不能為一己之私不管娘娘?！?/p>

我嘆口氣，拉著她上來，與我同睡一頭，她不肯，我硬是按下：“我睡不著，陪我說說話?！?/p>

她低頭，將我身上的被子掖好，只進(jìn)半個身子在被中，我有些動容，為她的忠心。

“那就說說奴婢吧！”她望著榻頂，幽幽的說。

我知道她是太后派來監(jiān)視的人，其他一無所知，她對此也緘默不談，仿佛那是一道利器，觸動了便傷及我們的情感，今日她主動提出，我有些詫異，但仍選擇默默地聽。

“奴婢姓齊，齊國人，齊嬤嬤是奴婢姑母?！彼徛恼f，轉(zhuǎn)頭察看我的神情。

我有些吃驚，但卻不露聲色，她接著說：“奴婢祖父一聲窮困潦倒，后因為有個女兒在宮中得勢一夜暴富，縣令亭長莫不阿諛奉承。祖父嘗到了甜頭，覺得如果再有一女送入宮內(nèi)，哪怕只是服侍嬪妃也必然會給家中帶來錦上添花，所以在孫輩挑出了奴婢，送入宮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