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影益發(fā)吃驚，問道：“秀兒，你不認(rèn)得她們，她們?yōu)楹握J(rèn)得你？”沈秀無言以對，猛然用力一甩，將那兩名女子摔倒在地，二女見他如此絕情，均是號啕大哭，邊哭邊罵。

這時(shí)陰陽怪氣的聲音又道：“這下五個(gè)了，該叫什么？”沉悶的聲音道：“五福臨門如何？”陰陽怪氣的聲音呵呵笑道：“果真是五福臨門，好福氣啊好福氣?！?/p>

沈秀怒極，向人群中厲聲道：“哪兒來的狗東西，給你爺爺滾出來？”不料他一發(fā)話，人群復(fù)又寂然，眾人面面相覷，哪兒分辨得出。

沈秀正想再罵，孫貴快步走近，在他身邊耳語兩句，沈秀臉色煞白，兩眼努出，盯著孫貴，意似不信。孫貴嘆一口氣，默默點(diǎn)頭。沈秀忙轉(zhuǎn)身道：“爹，媽，我有點(diǎn)兒小事，出莊一趟?！鄙糖逵皾M腹疑竇，欲言又止。沈舟虛忽地冷哼一聲，高叫道：“就在這里，哪兒也不許去?！蹦抗庖缓?，逼視孫貴，徐徐道：“發(fā)生什么事？從實(shí)招來。若有半字欺瞞，你也知道我的家法?！?/p>

孫貴渾身打個(gè)哆嗦，撲通一聲跪倒，顫聲道：“外面，外面還有五支送親隊(duì)伍，都被小的攔住，不讓進(jìn)來?！?/p>

沈舟虛冷哼一聲，緩緩道：“讓她們?nèi)歼M(jìn)來?！鄙蛐闶暯械溃骸暗?。”沈舟虛咬著細(xì)白牙齒，獰笑道：“破罐子還怕摔么 ”沈秀見他神情有異，頓時(shí)噤聲，退到一旁，惶惑已極，只覺得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恨不得腳下便有一條地縫，一頭鉆進(jìn)去也好。

不多時(shí)，孫貴引著五個(gè)吉服女郎魚貫而入，其中一女腰腹粗大，已然身懷六甲。沈秀只看得目定口呆，敢情這先后九名女子，無一不是他在東南各地私養(yǎng)的情人，照他的如意算盤，九女各處一方，最好分而治之，近的朝秦暮楚，無日無之，遠(yuǎn)的數(shù)月一會，淫情更濃。沈秀盤桓其中，不減帝王之樂。

此事至為隱秘，即便沈秀的貼心奴仆，盡知九女住所的也沒有一人。但不知是誰神通廣大，竟在這個(gè)緊要關(guān)頭讓九女齊聚此地。沈秀慌亂之下，認(rèn)也不是，不認(rèn)也不是，心中難過到了極點(diǎn)。不料人群中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又叫道：“這下好啦，十人湊齊，沈公子一天娶十，羨殺旁人?！睈灺曊叩溃骸斑@就叫做十全十美呢。”前者嘻嘻笑道：“哪兒有這樣的好事，我看該叫十面埋伏，楚霸王拔山扛鼎，也是抵擋不住。”

沈秀敢怒不敢言，忽聽沈舟虛冷笑一聲，慢慢道：“二位何必藏頭露尾，不妨出來一見？”人群中寂靜時(shí)許，忽聽頭頂上有人噗哧一笑，揚(yáng)聲道：“張甲，劉乙，沈天算叫你們呢？”眾人大吃一驚，抬眼望去，但見不知何時(shí)，頭頂屋梁多了一人，頭戴斗笠，左腿下垂，右腳擱在梁上，半躺半坐，舉著一只紅漆葫蘆，對口長飲。[圖1]

忽聽兩聲長笑，人群里走出兩人，一高一矮，一起向沈舟虛施禮，高的陰陽怪氣道：“小的張甲。”矮的悶聲道：“小的劉乙。”張甲笑道：“方才的話都是梁上那位老爺教的，沈天算不要見怪?！?/p>

沈舟虛知他二人以甲乙為號，必是假名，又見二人氣度淵沉，分明都是武學(xué)高手，略一沉默，向那梁上男子笑道：“敢問足下尊名？”梁上那人笑道：“我姓梁，號上君?！?/p>

沈舟虛淡然道：“你弄出如此鬧劇，莫非與我沈家有仇？”梁上君笑道：“仇是有點(diǎn)兒，但我這次來，卻是主持公道?！鄙蛑厶摰溃骸昂螢楣溃俊绷荷暇溃骸斑@九個(gè)女子都是沈公子的相好，同床共枕，親密無比。既要娶親，就該一并娶了。如不然，豈非始亂之，終棄之，敗壞了你沈天算的好名聲?！?/p>

沈舟虛道：“你說她們都和小兒有染，可有憑證？”梁上君道：“要憑證么？這個(gè)好辦！”當(dāng)即哈哈一笑，揚(yáng)聲道：“你們九個(gè)，誰能說出憑證，誰就能和沈公子成親?！?/p>

“有！”九女紛紛搶著道，“公子胸前，刺了一個(gè)‘漸’字。”

“胡說八道?！鄙蛐隳樕珣K變，“梁上君，你唆使她們誣陷本人，天理不容。來人啊，將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焙冉形唇^，陸漸晃身而上，五指張開，嗤的一聲將沈秀胸口衣衫扯了下來，只見雪白胸脯上，果然刺著一個(gè)鮮紅的“漸”字。陸漸咦了一聲，面露訝色。眾人更是一片嘩然，稍有頭臉的賓客紛紛起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