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師父?!被矍宓乖诘厣希樕下冻隽送纯嚯y忍的神色,像一條快干死的魚一樣艱難地扭動著身體。
可是他只有上半個身子,下半身卻不見了!
老和尚拿出兩粒藥丸,放到慧清口里,片刻之后,慧清的情況才有所好轉,漸漸平靜下來。
老和尚撫著慧清的頭,心中一陣酸楚:“慧清,今天你又去了嗎?”
“是,師父。那個男人讓我?guī)г捊o你,他說他一定要去湖中小島?!?/p>
“你是說洪力?”
慧清點了點頭:“師父,我覺得他們好像已經(jīng)察覺到湖里的秘密了。而且那串氣泡已經(jīng)引起他們注意了,如果不是他們有心放我回來帶話,我可能已經(jīng)被他們抓住了?!?/p>
“我看這陣子你暫時不要再去桃林了。放心,沒有人引路,他們無論如何找不到這里的?!?/p>
“可是,那些桃花……”慧清擔心地說,“也許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對于桃花臉偷偷出谷的事,老和尚早就知道了。其實他心里何嘗不明白:就是因為這些年來一直追查不到兇手的下落,所以桃花臉才開始失去耐性,總是伺機外出尋找能夠幫助它的人。
“師父,咱們要想個辦法,勸勸它,否則的話,桃花谷里的一切很快就會被泄露出去,桃花就可能有危險?!?/p>
“可是,我們現(xiàn)在確實一點線索也沒有,又拿什么來說服它?”老和尚搖頭嘆氣,“想要找出五十年前的兇手,的確是很難。”
一想起五十年前的慘案,一霎時,仿佛遍地的鮮血和哀號以及那不絕于耳的冷笑聲又像洪水一樣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 ;浪濤中,似乎有無數(shù)條手臂伸出水面掙扎著求救,瘋狂撕扯著人的衣裳……
慧清在一旁默默注視著老和尚的表情,他知道,師父又在想五十年前天眼寺的血案,每當這個時候,師父的臉上就會現(xiàn)出無法自拔的痛苦。
他也很想知道,五十年前的血案,到底是因為什么而起?
“師父,我已經(jīng)把您吩咐我打聽的事查清楚了,那個洪力,后頸處確實也有一個獸頭刺青,而且獸頭中央有一個‘西’字?!?/p>
“哦?”老和尚從往事的回憶中醒過來:難道,真是“他”的弟子?
是啊,以前“他”總是說,如果有朝一日也做了人家的師父,就在弟子們的后頸處通通刺一個獸頭,并且在中間刺上他的名字。“他”說過的話,從來都是一定要做到的。
老和尚出神地看著那些從窗戶縫里涌進來的塵土,恍惚中它們就這樣翻滾著在他面前聚成了一張臉。他似乎又聽到那爽朗而霸道的笑聲,那親切的感覺,讓他在此刻幾乎忘了心中所有的怨恨。
那是西磯,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雖然明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可還是忍不住對著那些塵土笑了。
當年西磯負氣出走,一走就是幾十年,音訊全無,誰都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
沒想到今天,竟然讓他見到了西磯的弟子。回想起當年的情誼,真是感覺人生如夢,匆匆而過。
“師父……”慧清吞吞吐吐,像是有話要說。
師徒相處了十幾年,他當然知道這個徒弟心里在想什么。
“慧清,你想問什么?”
“慧清想知道天眼寺五十年前的那件血案?!被矍屐话驳卣f完,便不敢再看老和尚。以前,只要他每次一提到這個問題,師父的心情就變得很壞,總是會訓斥他。
可是這一次,師父卻沒有生氣,而是講起了故事。
五十年前,天眼寺就和現(xiàn)在一樣的大,但是人丁卻不是很興旺,加上方丈,寺里的僧人一共只有十七個。
也許是上天厚愛,雖然飛云山附近連一戶小小的人家也沒有,可是每到初一和十五以及菩薩圣誕,來寺里上香的善男信女們絡繹不絕,寺里人山人海,連門檻都快被踏破了,很多人都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長途跋涉而來的。
大家都在傳這里的菩薩很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