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像是死的,連動都不會動,一絲絲的波紋也沒有。而且在這么耀眼的陽光下,湖水居然不會反光,死藍(lán)死藍(lán)的,像是一湖濃得沖不開的藍(lán)色顏料。
他走到湖邊,將手伸進(jìn)水里,沒想到水的溫度竟然冷得像冰塊一樣,一瞬間他有種被凍傷的感覺,立刻把手抽回來,心里不由得一驚。
“小清,咱們快離開這里吧?!彼嬷?,仍然覺得骨頭被凍得生疼,“這里讓我心里不舒服,你不覺得很怪嗎,太陽像是假的,天空的顏色也像是畫上去的,而且,四周的溫度那么高,烤得人直冒汗,可這湖水卻出奇地冷,那些桃花鮮艷欲滴,一朵也沒有枯萎。而且你看,這里多靜啊,四周回響的都是咱們兩個人說話的聲音,我總覺得心里七上八下的?!?/p>
“老大,你別忘了,”小清攔住他,“這里仍然是在飛云山上,那失蹤的六個人說不定就被藏在這里了?!?/p>
他心中一動:是啊,哪兒都找遍了,除了這里。這里這么古怪,說不定那座消失的破廟也在這里。
“老大,那邊的桃花林中有一個小屋,咱們進(jìn)去看看吧。剛才我去的時候看見門上掛著鎖,我想應(yīng)該是有人住在里面的?!?/p>
在桃花林的入口處,有一塊石碑,石碑上面有一首詩:
桃花林里桃花屋 桃花屋中桃花哭
飛天舞雪自有時 桃花樹下有亡魂
“桃花樹下有亡魂。”洪力輕輕將最后一句念了出來,心中突然涌起了無限感嘆:如果不是傷心欲絕,誰又會立碑為念?是哪個傷心人?又為哪般傷心事?
紅粉桃花,嬌艷滿園,難道樹下皆有亡魂做伴?一生之中,你們有過多少歡樂、多少痛苦、多少幸福、多少不幸?死去之后,是否還不愿安息?
這個立石碑的人,是否一生都將永留這里,只為陪伴那些逝去的人?
“老大,怎么又在發(fā)呆?”小清不滿地推了推他,“自從認(rèn)識了柳青之后,你老是走神!而且你這副發(fā)呆的樣子,簡直和她一模一樣!”
小清拉著他,徑直走到那間小木屋跟前:“今天門沒有上鎖,看來主人回來了?!苯又?,她伸手在門上敲了敲:“有人嗎?”
屋里沒有回音。小清試探著用手推了推門,門吱嘎一聲開了。
原來屋里沒有人在。
小清先走了進(jìn)去,打量了一圈,然后招手示意他也進(jìn)來:“老大,聲音輕點(diǎn),我覺得這里好像很不結(jié)實(shí),稍微一震就會倒了。”
屋里的擺設(shè)很簡單,一張小床、一把小椅、一張小桌,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東西了??磥碜≡谶@里的主人生活過得十分苦,連基本的生活用品也沒有。
而且所有的東西都小得可憐,連窗戶也很小很小,桌上的茶壺茶碗看起來更像是給小孩子用的玩具,仿佛到了一個小人國一樣。
小清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diǎn),好奇地動動這個又碰碰那個:“該不會是個小孩子住在這里吧?可是荒山野嶺的,小孩子哪敢一個人住呀?”
“喂,老大,”小清又動了壞心眼,沖洪力眨了眨眼睛,“你說會不會是寺里的和尚吃了禁果,所以偷偷把野種藏在這里了?”
“你才是野種呢!”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震得桌上的茶壺都在晃,把洪力和小清嚇了一跳。他們轉(zhuǎn)過身去,發(fā)現(xiàn)小小的窗臺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一個小小的小孩。
這個小孩渾身就像裹在一團(tuán)金光里,披著一件閃閃發(fā)亮的鑲滿金絲的紅緞小襖,腳上蹬著一雙同樣耀眼的金絲小靴,貼身穿著一件金絲小肚兜,手上拿著一束剛折下不久的桃花,映著小臉蛋粉嘟嘟的,真招人喜愛。
“小孩兒,你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小清問。
小孩翻了她一個白眼,依舊斜著身子躺在窗臺上,蹺著二郎腿晃來晃去,像一只小貓那樣懶散,脆生生地回答:“你管不著!”
“你這個小孩,小小年紀(jì)怎么這么沒有禮貌,小心我揍你!”小清故意裝出生氣的樣子,想嚇嚇這個頑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