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袖扇了扇，我輕皺眉頭，盯著林寶兒的眼睛道：“我聞著好像是你身上散出來的血腥味？”

“有嗎？”林寶兒低頭一嗅：“大概是照顧太子時沾上的血味吧？”

“太子既然病重，你怎會有心情在這里與我浪費時間呢？”

她臉色一變，轉(zhuǎn)而蒙上一層哀色：“你我在這世間活得都不容易，好歹也算半個親人，我對你說了實話，幫我出個主意?！彼忝季o蹙，眼里流出幾縷愁緒：“阿陽如今昏迷，根本無法顧及我，而我初來王庭時得罪了他的大老婆，估計這幾天那女人便要想法除掉我了……”

“太子大約需要三七二十一天閉關(guān)療傷，這段時間內(nèi)你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嗎？”洛謙平靜的聲音從帳內(nèi)角落徐徐傳出。

林寶兒點頭：“洛相能保證我無恙，我便能保證這里的安全！”

“很好！”帳內(nèi)響起低沉的嗓音：“太子的正妻是拓跋大族桑格爾部酋長的嫡女，但一年前桑格爾酋長卻請了一批神秘的西華打鐵人在格塔山內(nèi)鍛造精鐵兵器……”

一炷香后，林寶兒福身笑道：“多謝洛相指點！”

她離去時，帳外拓跋士兵的長矛鋒刃處正發(fā)出陰冷寒光。

天朔九年，七月十五，夕陽如火。

很多天都是安寧的，現(xiàn)在住的帳篷沒有原來的大，晃來晃去人也只有兩個，可好東西卻源源不斷地送來。今兒說是右賢王的心意，明天就有林寶兒呈獻的感激，總之，小毛氈篷子里擠滿了各類豪華擺設(shè)，恍若還在長安的大宅深院里。

隔著黃花梨六扇屏風(fēng)，聽不到任何動靜。

大概他在看書，或者運功療傷。我放下算籌，身子歪歪地陷進寬大的躺椅中，閉上眼養(yǎng)神。當初拓跋士兵扛進這個躺椅時，我就兩眼發(fā)光，終于，終于，不用再每夜提心吊膽地昏昏睡去，第二天清早睜眼看見一張咫尺之距的如玉臉龐，然后眼皮抽搐。

對于這中怪異的行為，我只能將它歸結(jié)于非典型夢游，大概由于多年的嬌生慣養(yǎng)，自己潛意識中不肯吃苦，所以入睡后，因不能忍受縮在角落而沒有溫暖床鋪的折磨，會主動地擠上那一方小小的矮榻，然后……

一切在各種慰問物品進帳后發(fā)生改變，用屏風(fēng)將帳篷一分為二，以刻苦學(xué)習(xí)陣法為理由閉關(guān)修煉，窩在躺椅里，果然再沒發(fā)生非正常行為。

“丫頭居然在偷懶！”清潤笑聲在頭頂響起。

我急忙睜眼抬頭，帳篷頂子上的一塊毛氈已被掀開。泓先生縱身躍下，手指輕彈我的額頭：“浪費光陰，不好好學(xué)……”

“晚輩洛謙見過無雙公子。”洛謙繞過屏風(fēng)，對泓先生施了一禮。

“豈敢令洛相折腰！”泓先生面容清冷，袖底生風(fēng)，托住了洛謙下拜的手肘。“只不過有幾句私話與徒兒一講，還請洛相回避片刻。”

洛謙黑沉眼眸掃過我，淡淡淺笑：“那晚輩便不再打擾了?！闭f完就掀起毛氈出了帳篷。

我把弄算籌，吟吟笑道：“丫頭學(xué)得可認真的，任先生考！”

“不要扯開話題，他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嗎？巴巴地向著人家……”泓先生琥珀眼眸顏色深沉，盯著我絮絮說了一會兒，忽爾嘆道：“丫頭人大了，心也留不住的！算了，還是先辦正事，把天權(quán)陣法九九八十一種變化的圖紙給我看?！?/p>

我依言將畫過圖紙的一冊紙遞給泓先生。

泓先生略略翻過幾頁：“丫頭，起個誓吧！”

雖然不明所以，我仍舊照著泓先生的話，舉起右手，對天起誓。

“好，我說一句，丫頭跟著念一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