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這半年一直忙于匯通錢莊的生意,幾乎無閑暇時間。
“兩月之前,爹不慎在庫什小敗于拓跋騎軍,折損將士三千。當時皇上并未責罰,只是訓斥幾句,而后又才降旨道:大將軍為國操勞多年,已值暮年,不適再戰(zhàn)沙場,故特調大將軍進京就任兵部尚書。很明顯皇上是利用這次失利,大做文章,表面上是體恤老臣,升調入京,實則上是削我上官家兵權,從此遠離軍隊核心?!?/p>
我譏笑道:“扶柳只是一介女流,又怎知朝堂大事?”
哥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一再猶豫,直到眼角瞥得爹輕微點了頭,才又開了口:“扶柳,今日便與你講明原委,也是希望你能體諒父兄不得已的苦衷?!?/p>
“多年前,皇上尚是朔王之時,先皇病重,太子無道,皇位之爭異常激烈,上官家輔助月貴妃及其十三皇子奪位,幾經波折,卻最終失敗,十三皇子夭折,月貴妃遭囚于章華宮?!?/p>
“當時皇上初登皇位,根基不穩(wěn),而我上官家三朝大將軍,軍權在握,是以皇上未敢動我將軍府分毫。如今,皇上在位已八年有余,羽翼漸豐,現(xiàn)借此次小敗,開始削我上官家權勢。扶柳,昔日你向泓先生學習謀略,觀古論今,應知這宮廷之爭比血腥戰(zhàn)場更為慘烈,一步錯,便萬劫不復?!?/p>
“雖然皇上也有謀略,可卻有些操之過急,竟想雙管齊下,統(tǒng)收文武大權。一連數(shù)月,不僅削我上官家兵權,同時還打壓文吏,限制當朝首輔洛相權勢,所以爹在回京途中密會洛相,達成協(xié)議,雙方愿結為盟友,并肩對抗這場削權之戰(zhàn)?!?/p>
“但是以前在朝堂上商討政事時,爹與洛相意見時常相佐,略有不和,導致如今雙方并無法完全信任對方,是故才出得此策,讓你嫁與洛相,兩家結為秦晉之好,便可再無顧忌”
聽罷,我連連干笑數(shù)聲道:“好一個錦囊妙計,將我送與他人作妾,最后是否還要學得越女西施,做得上官家的好內應,以便控制皇上后又奪取丞相權勢?”
上官毅之臉色早已鐵青,只是強壓著怒火沒有發(fā)作而已,勉力維持平和聲調道:“莫要胡說,明媒正娶,何來妾侍之說?況且洛相天縱英才,年少有為,風度翩翩,是難得一見的好男兒。”
是嗎?這比血戰(zhàn)還要殘酷的朝堂上還會有一身干凈的人存活下來嗎?我不由得輕聲冷笑,而后眼波緩轉,斜睨著爹,幽幽道:“可惜啊,爹眼中的好男兒,未必是扶柳心中的好良人?!?/p>
我分明瞧出爹眼中燃燒著的騰騰怒火,可他卻還不發(fā)作,而是瞬間滿臉含霜,冷冰冰地道:“扶柳,這幾年你瞎鬧騰的事,我也知曉。可就算你富可敵國,就算西泠柳莊幫著你,三日之后,你仍舊要成為洛夫人!因為我與洛相所決定的事,不是你結交的那些所謂的達官貴人所能阻止的!”
陰郁的語調沒有波瀾,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已成定局的事實。終于上官毅之道出眼下實情,只是沒有點破道明,他大將軍與丞相所決定的事,即是當今天子也無法改變。
只是我不甘心,非常地不甘心,當年故染風寒,用性命博得出府的機會,加之這幾年商場的辛苦打拼,全部都在他們達成共識的一瞬間付諸流水,卻換不得我一絲自由。
我望著上官毅之,眼神倔強,咬牙道:“就算你們視金錢如糞土,就算那些達官貴人只是你們腳下的政治走狗,我扶柳倒要試上一試,看看你們在這朗朗乾坤下,是否真的能只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