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碧衫丫頭不愿我離去,還大哭了好幾回,但正月剛過我還是離開了大將軍府。一路南下,我每日按時喝湯藥,風寒也就漸好了。待抵達余杭時,已是陽春三月,西湖邊的垂柳吐露新芽,嫩綠嫩綠的,煞是好看。
我剛踏入西泠柳莊,她們?nèi)司桶盐覉F團圍住,問東問西。
“扶柳,長安好玩嗎?你可真爽啊,出去免費旅游一趟?!笔紫瘸雎暤淖匀皇茄┚?。
“扶柳,身子好沒?我給你檢查一下吧?!庇杲秲筛种敢汛钌衔业拿},“嗯,好的差不多了。還有,扶柳,你爹究竟是誰?怎能這般匆忙地強行帶你走呢?”
我稍愣住,難道她們都不知道上官毅之嗎?暫且順水推舟吧,我也不想讓她們知道我乃西華大將軍之女,指不定哪天她們心血來潮,要我?guī)齻儏⒂^皇宮,又該如何?
“哦,這次北上長安,終于知道自己姓啥了,上官,上官扶柳,以后可要叫我上官小姐了?!蔽冶苤鼐洼p地說:“爹呢,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軍官?!?/p>
“怕是官位不小吧?否則怎么會有那么多官兵護送你們北上?”霜鈴還是一如既往的精明。
不過我早有準備,“只是一名嫖姚校尉而已,年俸才三百五十兩,那日來的官兵都是他的部下,自然就多了?!彼彽亩床炝ψ允呛軓姡伤龑娿暸率侵跎?,分不清將軍校尉差別有多大。果然,霜鈴不再發(fā)問,算是蒙混過關(guān)。
與他們吃過晚飯后,我便徑直去了柳義柏的書房。書房很大,里面堆滿帳冊,一顆鵝蛋大的夜明珠懸掛在梁,房內(nèi)亮若白晝。
我走上前,對柳義柏福了福身,道:“舅舅,扶柳日后住在西泠柳莊,還要麻煩舅舅了。”
“談何麻煩?難道對舅舅也分生嗎?”
我搖頭:“當然不會,扶柳一直視舅舅若親父!”
“親父!上官毅之?”柳義柏皺起眉。
看來柳義柏對上官毅之成見非常之深,我探試性地問道:“今日三表姐問了有關(guān)爹的事,難道舅舅沒有告訴她們嗎?”
“上官毅之這個名字不配出現(xiàn)在西泠柳莊!當年他娶依依時,便即興而為,連采納之禮也沒行!這等潦草嫁娶,天下竟無人知曉他上官毅之娶得是西泠柳莊的小姐!”柳義柏忿忿而言:“他既然沒把依依放在心上,我西泠柳莊又何必將他掛在嘴邊?”
我很安靜。有的時候人是需要發(fā)泄的。
“你不說話,是在為上官毅之鳴不平嗎?”柳義柏瞇起眼掃視我一圈。
“不,我不喜歡他!”我淡淡道。
柳義柏顯然很驚訝:“為什么?”
“大將軍府太輝煌,他來不及喜歡我……”是上官毅之太冷情,在他眼里,女兒比不上實實在在的權(quán)勢。
柳義柏立即察覺出了一絲味道,嘆道:“他不珍惜,西泠柳莊珍惜!你安心待在莊內(nèi),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訴舅舅,斷不會委屈了你!”
我乖順點頭,而后輕聲道:“舅舅,扶柳想與霜鈴姐一樣,學(xué)習(xí)經(jīng)商?!?/p>
柳義柏驚愣一會兒,霍然起身,雙目迥然有神,直盯著我,我亦神色堅定地回望著他,毫不退讓。
良久,柳義柏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你有心經(jīng)商,那就先跟著霜鈴學(xué)著吧。當年,你娘也是這樣向你外公提出要經(jīng)營錦繡坊,依依與你一樣眼神倔強……你們?nèi)绱讼嗨疲隽?,那就學(xué)著打理錦繡坊吧?!?/p>
“謝過舅舅?!蔽彝讼?。
回房囑咐過流蘇,不要說出在長安所發(fā)生的事。其實不用我說,流蘇也根本不會說出在長安發(fā)生的一切,因為流蘇除與我和哥說上幾句話外,她從不與外人交談,囑咐流蘇也只求得一個安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