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深圳,已經(jīng)是中午時分。我打開家門,飯也顧不上吃,直奔枕頭。昨晚本來就短,折騰了兩次,還抽空做了個噩夢,哪能不困?實際上,剛才在廣深高速上,我已經(jīng)是一路的哈欠,好幾次差點打瞌睡,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
我在床上睡得死去活來,醒來時天色已經(jīng)黃昏。仍然是被電話吵醒的,公司的前臺妹妹。此姑娘傻乎乎的,年方二十三,“恨嫁”兩個字已經(jīng)寫在臉上。我招惹不起,一向是避之唯恐不及。
前臺妹妹關(guān)切地說,鄧哥,今天沒來上班,生病了??有沒有去看醫(yī)生?
我打個哈欠道,看了,醫(yī)生說是楊梅大瘡。
她迷糊地問,那是什么病?不嚴重吧?
我一本正經(jīng)地說,還好,發(fā)現(xiàn)得早,醫(yī)生給我開了些福壽膏,一碗水煲成七碗,喝完就能好。
前臺妹妹的聲音更加迷糊了,福壽膏,又是什么東……
我裝作焦急地打斷道,哎呀,我煲的藥滾了,先不聊了,拜。
楊梅大瘡就是梅毒,鴉片美其名曰福壽膏。我倒不是有心調(diào)戲她,不過是習慣了一開口就胡扯。這大概屬于一種條件反射,跟巴普洛夫的狗是一樣的性質(zhì)。
掛了電話,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這才發(fā)覺自己餓得夠嗆。想要自己做飯,又怕餓昏在廚房,算了,樓下真功夫?qū)Ω兑徊桶?。我抄起一本小說,開門準備下樓,突然之間想,如果葉子薇在我身邊,今晚她會做什么菜呢?
吃完飯后,在樓下四處走動,幫助消化。俗話說,飯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飯后萬步走,得,你又餓了。
我走到一個路燈下,前一陣子那個斷電的晚上,就是在這里打電話給劉麥麥,告訴她我對葉子薇的仰慕之情。在此之后,故事連滾帶爬地前進,不過半個月時間,就搞定了惦記十年的校花。
早上離開廣州之前,就先給葉子薇發(fā)了短信,謊報軍情,說已經(jīng)回到深圳。她馬上回?信息,說,那就好,中午好好休息。過了十幾分鐘,又發(fā)了一條,問,云來,我們是不是發(fā)展得太快了?
我當時正在開車,不過即使閑著,也不會回答這樣愚蠢的問題。的確是太快了,可那又怎么樣?做都做了,還能倒帶嗎?
我站在路燈桿下,把小說卷起,塞進褲兜里。先抽了根煙,然后打電話給劉麥麥,沒接,估計正在帶兒子。我又抽了根煙,想了一想,還是撥通了葉子薇的號碼。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抱怨,她說,還以為你再不找我了呢。
我安慰說,傻瓜,你那么好,我怎么舍得?
葉子薇更加不滿了,少哄人,早上都不回我短信。
我解釋道,今天上班忙嘛,更何況,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一兩條短信?
她的聲音有點歡喜,真的?那你說哦,我們現(xiàn)在算不算是男女朋友了?
我毫無責任地隨口答應(yīng),那當然算了。
葉子薇甜甜地笑了,用嗲到骨頭發(fā)麻的聲音說,男朋友,我命令你,給我講個笑話。
我用肩膀夾住手機,一邊點煙,一邊說,沒問題,講笑話我最擅長了,實不相瞞,我是省港澳第三屆笑話大王。
葉子薇快活地說,好啊,那你快講啊,笑話大王。
我狠狠吸了口煙,然后說,聽好了,笑死不償命的。你還記得南哥嗎?王浩南,?是跟我同班的。
她說,記得記得,是不是留一個中分,總喜歡用手梳頭發(fā)的那個?一想起他就好笑死了。
我笑道,是,不過我要講的這個笑話,主角是他老婆……
葉子薇哇了一下說,他也結(jié)婚啦?
我清了清嗓子說,嗯,你聽著,他老婆是在小學里教英語的,我們都叫她小張老師。話說這一天,小張老師正在上課,她在講臺上說,同學們,今天我們來學A、B、C、D……這時候,一個男孩站起來說,老師,你講的這個B,是不好的。
講到這里,葉子薇已經(jīng)嘻嘻嘻地笑了,看來她的笑點也不高。
我接下去道,小張老師就問啊,B怎么不好了?小男孩說,我媽媽講,B是罵人的臟話。小張老師連忙說,你媽的B,跟老師的B是不一樣的。
葉子薇努力壓抑著笑,哈哈,咯咯咯。
我停了一下,模仿女人的腔調(diào)說,你看啊,老師這個B,是外國人用的。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爆笑聲,上氣不接下氣的,我能想象出她笑彎了腰的樣子。其實,小張老師教的是英語沒錯,但這樣粗俗的笑話,只能是我編排給她的。
我一邊抽煙,一邊耐心地等葉子薇笑完。結(jié)果,一分鐘后,她又下達了第二個命令,她說,親愛的,再給人家講一個嘛。
下一個,然后又下一個,這是一個沒完沒了的電話。當我們最后說再見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城市里萬家燈火。我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通話時間:2小時29分。
我給自己翻了個白眼,先是捐了150給廣深高速,現(xiàn)在又為*創(chuàng)造了幾十塊錢利潤。按照南哥的說法,我助推了GDP增長,為國家發(fā)展出了一份力。到了實現(xiàn)社會主義四個現(xiàn)代化的那一天,黨和人民不會忘記我的貢獻,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