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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倒映在車窗玻璃上連成一條條美麗的曲線，我不知道該怎么開始我們的話題。

“想不想到外灘走走？”他主動說話了，這讓我很詫異。

“好啊?！逼鋵嵾@也正是我想的，我還不想那么快回酒店，畢竟我還沒能正常地和他說過話，畢竟我明天又要再次遠(yuǎn)離他了。

車子繞了一個彎折回了外灘，找個地方把車放好，天色已經(jīng)暗沉了下來。外灘是外地游客的必來之地，不過我們的晚餐讓我們已經(jīng)錯開了人流高峰。

我們兩個人并排地慢慢走著，初夏的上海白天已經(jīng)透露出陣陣熱意，夜晚的風(fēng)驅(qū)走了那些煩躁的情緒，可是心里的躁動讓誰來驅(qū)散呢？停下腳步，我們靠著圍欄?！氨緛砀嬖V你這個月我會去北京的，沒想到你先來了。來上海怎么沒有告訴我呢？”他看著我希望得到一個誠實的答案。

“我從上飛機開始就在矛盾，真的——可是過去那一個月里，你的確給了我太多失望，我實在沒有勇氣再主動找你?！蔽铱粗?，鼻子酸酸的。

“對不——”還未等第三個字出口，我伸手過去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安灰S便說對不起，通常只有在分手的時候才用，我們還不需要這個呢?！蔽乙Ьo嘴唇拼命讓臉頰上抬。他用左手緊緊握住了我伸出的右手，把我輕輕拉了過去摟在了懷里。我沒有反抗，那是我期待很久的他的溫度，將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用右手輕撫著我的長發(fā)，在我耳邊低低地說：“真的很感謝你那些點點滴滴的關(guān)懷，很溫暖！很抱歉讓你屢屢失望，真的很抱歉?！彼麤]有說讓我失望的原因，我也沒有追問，像當(dāng)初一樣，害怕觸碰那層很脆弱的窗紙，只是認(rèn)可他曾經(jīng)說的那種沒見過面好好交流的感覺太不真實太縹緲，于是就只是賴在他懷里靜靜地陶醉在那種溫度里。沒有喝酒，但是卻真的醉了，醉在那沁人的風(fēng)里，醉在那曖昧的燈光里。

“你明天就回北京了嗎？”

“嗯，訂的明天早上的飛機。”

“可惜明天是星期五……”緊接著，我聽他微微嘆了一下氣。他沒有提出什么要我多待一天的要求，三十歲的男人含蓄；而奔三的我顯然也不再年少輕狂了，至少克制著自己的沖動，也就沒有冒著要被領(lǐng)導(dǎo)質(zhì)疑的風(fēng)險提出想請假一天的建議。可是如果他真的把話說完，我會留下的。

沉默了許久，此時才真的明白了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境界，什么都不想說卻早已勝過千言萬語。我對他的思念，過往的矛盾與心酸、失望與無助都在擁抱中慢慢消融。

“那我們今天在一起多待會兒好嗎？”

“嗯?！蔽翼槒牡攸c了點頭，原來那些貼在電腦上的便簽早不知道被風(fēng)吹到了哪個垃圾場，曾經(jīng)在心里面立下的豪言壯語也早已蕩然無存。今年的天氣比較反常，往年的這個時候，上海已經(jīng)很熱了，可是現(xiàn)在站在江邊吹著風(fēng)還總是覺得有些涼，畢竟粵菜不像湘菜那么能讓人吃得熱起來，況且注意力也沒有放在吃飯上。冷風(fēng)不禁讓我的貪心肆意膨脹：“也許就這么深深地埋在他的懷里，也許就是這么貪婪地黏著他，也許哪怕在這里站一晚上都無所謂，只要能和他依偎?！倍嘞胱屛覀兙痛顺蔀橥鉃┑囊蛔鸾诸^銅像，永遠(yuǎn)地就這么擁抱著。

他或許感覺出我體表溫度的下降，握住我冰涼的手說：“這里很涼，我們找個室內(nèi)的地方坐坐吧？”

可能是因為冷得說不出話來，這一個晚上我?guī)缀蹙蛦适Я苏Z言功能，只會一些容易從鼻腔出聲的發(fā)語詞。這次依舊不例外，我習(xí)慣性地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