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賬就不算了？”盡管我不知該不該這么問。

“慢慢再說。”他眼中深藏仇恨。

早餐時間短，何況理論上我倆都聊一夜了，天亮還這么聊個沒完，也讓客戶看著可疑，只好匆匆打住。偉東又開始挽留我們多玩一天，我相信他這回倒肯定是誠心的，那樣他就可以再次打著陪我們的旗號，去跟呂波幽會了。但這顯然不可能，因為礙著有客戶，偉東也不便強留，只好放棄努力。

我意味深長地沖他一笑，他也既得意又無奈地一攤手，盡在不言中。

幾個人正起身往外走，偉東忽然在我耳邊輕聲說：“你看那邊桌上那女的，她就是呂波?！?/p>

我趕忙扭頭看去，果然跟照片上見過的樣子有幾分相像。而且到了這種少婦年齡之后，看上去還更多了幾分風(fēng)韻。她面容里另有些許滄桑顏色，卻不見那種通宵歡娛后的風(fēng)情與倦怠。大概她也一直在注意偉東，所以馬上就發(fā)現(xiàn)了我在看他。再加上偉東在旁那種不拿我當外人的樣子，她隨即就沖我淺淺一笑?？磥硭€是偉東描述過的那種做派，從不怕別人知道她對偉東的迷戀。同時在我理解，偉東把她亮到我面前，估計也有些炫耀的意思。

上車后，看著偉東在路邊揮動的巴掌，我不由得想，不知他有沒對呂波匯報過，我當年給他出過的那些餿主意，從而促進了他與許菲的順利發(fā)展。這在一定意義上講，也就等于阻礙了呂波的孤軍奮戰(zhàn)。那樣的話，呂波現(xiàn)在如果對我有點成見，也沒啥奇怪。

不管怎么說，偉東這家伙如今跟許菲玩起捉迷藏來，倒是已格外得心應(yīng)手。

車上，我給他發(fā)信說：悠著點啊，許菲可不是吃素的。

他回信說：命不該絕，喝毒藥都補身子！

我樂。看來他已經(jīng)與許菲斗得其樂無窮了。恐怕他甚至?xí)X得，跟許菲如今這樣也挺好玩的。俺就二皮臉了，怎么著吧！越難熬越要苦中作樂，笑傲江湖，誰奈我何？等再過兩年公司經(jīng)營得順溜起來，孩子也長大一點，哼哼，到那時候再跟你徹底算賬吧。

能把阿Q精神弘揚到這種境界，也算挺不容易。

于是又發(fā)信給他說：那就只能祝你健康。

他回道：共勉共勉，你也抓緊著點，千萬別頑固不化到老，讓朋友們替你寒心哪！

我搖頭頓足，真沒辦法，又扯回我身上來了。估計在他眼里，凡尚未糜爛起來的人，基本上都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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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偉東在沒事的時候，又將有關(guān)情況對我作了一番補充匯報，我才算是對呂波的“不容易”有了較準確的理解。

追根溯源，要從當初呂波給偉東幫過的一次忙說起。

當時偉東才剛下海，做下幾個辦公設(shè)施的項目后，頓時信心膨脹，什么活兒都敢攬，哪路神仙來了也談。去北山見到老同學(xué)，一請客就去高檔場所。當然一開始并沒叫上過呂波，這主要是對她還有種本能的躲閃感，盡管畢業(yè)前雙方關(guān)系也算正常了，但仍怕被別的同學(xué)以別樣眼光看待。但后來有一次，他碰到個愁事，要到省里的一個部門找個領(lǐng)導(dǎo)，卻不得其門而入。到北山問起別的同學(xué)，有同學(xué)便說：“找呂波呀，她家那關(guān)系可深了！再者就你倆這交情，還有什么不能辦的事？怎么著兄弟，后悔當初了吧？”

偉東任同學(xué)奚落，回頭猶豫半天，真就咬咬牙找了呂波。他心里想的是，咱都下海的人了，不能跟錢過不去，臉不臉的就暫時不要了吧。

呂波當然幫了他，而且效率很高，還刻意做得并不讓他有負擔感，好像一切都很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