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電梯又在往回走,到達(dá)小雅那一樓時,我的手心已經(jīng)沁出了汗,濕濡的汗水一直揩不干凈。
幸好,電梯沒有響。
秦子龍看著我,說:“你不要想太多?!?/p>
我依然不吭聲,走出電梯。秦子龍突然急步攔在我面前,“我還是幫你煮好湯再走?!蔽页粤Φ匦α诵Γ菧I卻不止地往下掉,我聲音喑啞:“謝謝你?!?/p>
他嘆了口氣。我掏出鑰匙,開著門,卻怎么也插不進(jìn)孔,因為手在劇烈發(fā)抖。秦子龍幫我拿過鑰匙,開了門。
屋里還是沒有人,我坐到沙發(fā)上,全身無力,仿佛被抽空。廚房里,秦子龍在忙湯。我將身子極力往沙發(fā)里陷,腦里一片空白,惟有那兩人的擁抱的情景。
為什么還是會難過,為什么還是會哭,明明,我就決定離婚了……可是,當(dāng)看到他跟小雅抱在一起,我還是會忍不住淚流滿面,只是難過……
湯煲的果然像牛奶一樣白,秦子龍給我乘了好大一碗湯。清甜的湯喝到嘴里,齒頰留香。心里卻還是苦,仿佛吃了黃連,苦的直想吐。我大口大口,拼盡全力直往嘴里灌,以為喝飽就不會難過,豈料滿滿一大碗喝下去,心里還是難受。
秦子龍說:“我真得走了。”
我替他開了門,臉上堆笑:“今天真是謝謝你?!?/p>
他聲音都是浮浮的:“那明天我再來?!?/p>
我點頭,他轉(zhuǎn)身就走。我轉(zhuǎn)手關(guān)上門,心里還是空的厲害,喉嚨里直涌酸,一股一股。我猛地沖到廁所,大吐,嘔的眼冒金花,仿佛想將五臟六腑全部吐出來才甘心。
我坐在廁所的地板上,眼淚嘩嘩往外涌。
張琳琳的事,我都可以容忍,為什么這一次,眼淚仿佛流不凈似的,只是泛濫成災(zāi)。
原來,有些事自己親眼見到,或只是臆想,差別是這樣大。
晚上十一點多,他終于回來了。我坐在沙發(fā)上,人懶懶的,仿佛沒了力氣。他聲音嘶啞地說:“怎么不早點休息?你老是這樣,對孩子不好?!?/p>
我雙眼直直地盯著電視,灰黑的屏幕上什么也沒有,可那上面仿佛有那樣的一幕,老公死死地箍住小雅,他們彼此身體密密縫合,那樣的郎情妾意。
他打開電視,一個臺一個臺的換,漫不經(jīng)心。見我不吭聲,又說:“小雅病了,你以后別再講這樣的話了。不管她的病有多嚴(yán)重,病人始終是病人。你不要對她想太多?!?/p>
我吃力地冷笑,聲音亦是冰冷徹骨:“我想好了,孩子沒生下之前離婚?!彼徽职l(fā)抖,遙控摔在地上,他不敢置信地盯著我,雙眼睜的極大,大的幾乎要突了出來。他怒氣沖天:“你好好的,又說什么鬼屁離婚?一個好好的家,是不是四分五裂你才開心?”
我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講:“我要離婚!”
他憤憤地瞅著我:“原因,理由?!?/p>
我將目光定在他面上,眼淚直往肚里咽,我說:“因為背叛,因為沒有感情,因為我不再愛你?!蔽曳路鹪趯ψ约褐v,一字一句地重復(fù):“因為我不再愛你?!?/p>
他猛地捉住我的手腕,力氣那樣大,仿佛想將它捏碎。他目光如炬:“你就偏要離婚不可?”
我冷笑:“我跟小雅,在你心里,誰重要?你今天陪她一晚,以后呢?天天陪著她么?!”
他聲音依然憤怒:“她得了乳癌?!?/p>
我笑的更冷,如同十二月的冰雪:“除非她死了,她死了我才信她有癌癥?!?/p>
他憤憤:“你不可理喻!”
我淚光盈然,卻極力一笑:“反正在你心里,我已經(jīng)這樣可惡了。對一個有癌癥的人說,叫她早死,早死早超生。既然這樣,我何必假惺惺問她的病情會不會好,會不會有的治。我心里一直在想,她要真死,我高興的發(fā)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