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孩子,希望或是末路(2)

拼婚 作者:嫵冰


她垂著頭,毫無意識地絞著病房藍(lán)色的被褥,弄成一個結(jié)兒,再拆開;再弄成個結(jié),再拆開。如此反反復(fù)復(fù),心中早已做好面對他暴風(fēng)驟雨般訓(xùn)斥的準(zhǔn)備。

有三種可能:

如果他不說出太難聽的話,只是申明她此行有礙夫妻協(xié)議的執(zhí)行,她便做個認(rèn)錯的樣子,乖乖承受一切后果。

如果他說得稍微難聽一些,但只要不威脅到她的自尊與人格,那她便當(dāng)是他心中怒火不平,給他一個撒氣的機(jī)會,同樣老實承受。

如果他說得無法聽下去,那么她就與他一掰兩分。好吧,鑒于她犯了這么大個錯誤,那些無法想象的惡果,她都自己承受下去。

顏希曉這才發(fā)現(xiàn),在腦海中勾勒過這幾種假設(shè),都是在說自己罪不可恕,罪大惡極,罪證滔滔,罪無可忍。李子睿還未給自己定罪,自己已經(jīng)把自己處以極刑。

她尚且把自己想成如此,他還不跟她鬧上天去?

正在心底艱難地進(jìn)行著思想斗爭,耳邊突然響起低沉聲音:“你吃不吃飯?”

鼻尖彌漫的全是粥香,顏希曉怎么也不會料到是這種情景,出事兒之前,李子睿都不曾如此待過她。而今日,他卻要喂她吃飯?!拔易约簛砭托小!彼缓靡馑嫉氐皖^,看了看正注射在右手的輸液瓶,“左手吃飯也是可以的?!?/p>

“我來吧?!辈唤?jīng)她抗議,他已經(jīng)在她被子邊鋪上了一小塊餐巾,又拿著勺子攪了攪粥,以手背試溫之后皺眉,“我沒喝,你要是覺得熱了,就說一聲?!?/p>

她應(yīng)了一聲,乖乖地吞咽下去他湊過來的一小勺,或許是因為半坐著吃飯不舒服,只吃了幾口,唇邊便有粥漬殘留而下,希曉下意識伸手去抹。只是剛欲抬手,唇角便感覺到一絲清涼,李子睿竟用手指抹去她唇角的粥漬。

那一瞬間,難以形容的感覺自心底蔓延。

兩人無言,喝粥反而成了緩解尷尬的唯一手段。直到粥碗見底,李子睿問她:“還吃嗎?”

很輕很輕的聲音,甚至不及他平日說話的三分氣力重。可希曉卻覺得如鈍刀一般劃得難受,她搖頭,終于艱澀啟口:“你沒有什么要問的嗎?”

“沒有?!?/p>

“什么話都沒有要說的?”

“沒有?!?/p>

顏希曉輕笑,仿佛突然置身于兩極一般,全身泛起難耐的冰寒。她直直地看向那個男人,不再愧疚,不再怯懦,不再敬畏,只是那般大膽地、堅決地看著他。反而是那個剛才還淡然自若的男人,充當(dāng)了膽小的畏懼者。他低著頭,收拾著剛用完的餐具,在餐具與塑料袋窸窸窣窣的碰撞聲音中,并不看她一眼。

“我不會做飯,我爸爸做飯味道也一般。你要是想吃什么東西,下午發(fā)短信告訴我。”他依然是頭也不抬,只是將所有的東西都?xì)w置到塑料袋里,提起轉(zhuǎn)身,“還有,我向?qū)O培東請假了,工作的事兒你不用擔(dān)心。我先去上班去?!?/p>

說完,不等她回應(yīng),他便起身欲走。

“李子睿!”眼看著那個男人的身影要消失在她的視線,顏希曉終于忍不住低喚。

可是,那個男人只是腳步一滯,便再次離開。

頭也不回。

在歷經(jīng)四天的醫(yī)院生活之后,顏希曉終于回到家。一路上,李子睿終于不像他們兩人待在一起時候那么冷酷,有時候還會對顏希曉的話答上幾句,雖不像個盡職的丈夫,但也不至于面無表情。

坐在自己的臥室,顏希曉想起出院時的情境。醫(yī)生在檢測她各種體征都正常之后,突然板起臉來低斥李子睿:“做丈夫的都要有點擔(dān)當(dāng),妻子懷孕這么久了也不知道……這是險中大幸,要不然以你妻子的體質(zhì),搞不好一輩子都懷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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