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舅媽臉上浮起明顯的黯然之色,苦笑道,“我還以為……”
“其實(shí)戶口也沒這么重要,在哪兒活都是活著?!毕詣竦溃熬藡?,你別想那么多……”
大概是因?yàn)檫@個話題太過壓抑的緣故,舅媽今日睡得很早,而希曉收拾完東西,又像昨天那般回到李子睿臥室。一眼便看到李子睿坐到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希曉抿抿唇,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徑直走到床的另側(cè)。剛要鉆入被子,身前便伸來一只大手:“給你?!?/p>
她低頭一看,竟是塊方帕,不由一怔。
卻見李子睿黑眸中閃爍出異樣光芒,只看了她一眼便又將目光轉(zhuǎn)到手里的書上:“你眼睛腫得跟桃兒似的,也不怕讓人多想?!?/p>
“啊?”
他這才將注意力又收回來,眸光已不復(fù)剛才的尷尬羞怯,又是那種靜如止水的樣子,仿佛連聲音都是輕飄的:“今天舅媽和我說,要我多遷就你,不能惹你生氣?!?/p>
“什么意思?”
李子睿視線突然落到她的小腹之上,希曉下意識護(hù)住自己的肚子,卻聽到他輕笑道:“你舅媽說,你肚子比以前鼓了,食欲也不如以前好,應(yīng)該是懷孕了。”
“胡說,我懷什么孕!”希曉捂住肚子,驚呼出聲,“我又不是雌雄同體,我自個兒怎么懷孕?”
“你嚷什么?”李子睿一把將她的手按住,驚慌下她的眸瞳粲然分明,竟有一種灼人的妖冶光燦,原本白皙的皮膚被暗黃色的燈光浸出薄薄的淡暈,慢慢鋪展出溫馨浪漫的誘人氣息。李子睿不由一怔,在希曉皺眉喊疼的時候才恍然清醒:“你喊什么?你想讓人家都知道我們是怎么回事是不是?”
顏希曉咬唇,在他的灼灼逼視下兩頰竟不爭氣地布滿紅暈:“我只是情急而已,”她訥訥道,“并不是想說那么多?!?/p>
靜謐的夜里,原本就容易引起曖昧遐思。李子睿想自己真的是太長時間沒有女人了,以至于現(xiàn)在看到顏希曉這個笨丫頭呆傻羞窘的模樣,心底竟會涌起暖暖的情愫。他輕咳一聲,努力掩飾住自己這樣的想法,不由問道:“為什么哭?”
“沒什么?!毕缘皖^,狀似無所謂地拽著枕頭上的絨線,“同學(xué)死了,有點(diǎn)難受?!?/p>
“死了?”李子睿揚(yáng)聲,看她那黯然神傷的樣子,下一句話不經(jīng)思索便脫口而出,“是那個祈晨?”
希曉倏然抬頭,一雙眼睛狠狠地看著他,那瞬間,似是悲憤與痛恨交加在眸中上演。咬唇,她自唇間生硬地?cái)D出兩個字:“你滾?!?/p>
“顏希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原本想要安慰她的一腔熱情竟然遭遇她的如此冷酷,李子睿深深吸氣,一手用力攥著她的胳膊,氣道,“再說,你讓誰滾呢?”
“別碰我?!彼由碜?,努力掙脫他的禁錮,“就你,說的就是你!”
“憑什么我滾?”
她憤恨瞪他,吼道:“你以為你是誰啊……憑什么咒他死?”
“我沒有……”他覺得她毫無理喻可言,“你別斷章取義行不行?”
“你就有了,就有了!”
那瞬間的顏希曉毫無平日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只被戳到痛處的小獸,毫無原則地撕咬怒吼,李子睿只覺得胸前和胳膊等處一陣劇痛,還未反應(yīng)過來,她的拳頭又雨點(diǎn)般密布而下,那樣的用力,仿佛他是她這輩子最大的仇人。
他從沒有料到她有如此大的力氣,平時看也就是那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兒,吃得也不多,但是攢聚起來,仿佛要把他揍成殘廢。無奈,當(dāng)了半天沙包的李子睿決定反擊,但只是輕輕一碰,許是因?yàn)轭佅詻]想到他會推她,原本就坐在床沿兒上搖頭晃腦生氣的她一個重心不穩(wěn),猛地向后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