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關(guān)門,遲小米就棉花一樣癱軟在了客廳的沙發(fā)里。遲老太太是打定主意不問出個子丑寅卯來絕不罷休:“米?。〗裉斓降资窃趺戳??”
遲小米長長嘆了一口氣,無力地說:“我把李進那孫子給休了。”
“誰?”遲老太太擔(dān)心是自己人老了耳朵不好使,聽錯了。
“那個原來哭著喊著要娶您女兒的人,您那原來的準女婿,那個大名叫李進的王八蛋!”遲小米說完搖搖晃晃地就欲往自己的房間走。
遲老太太聽清原委后猶如驚天一聲雷,炸開了鍋:“哎喲喂!可沒法活了。我這張老臉真要被你這小冤家給丟光了。這喜帖也發(fā)了,大話也說了,你讓我打今兒起,還怎么揚著這老臉招呼人吶?”
遲小米一回身,就沒心沒肺地來了一句:“我說您先別顧著您的哎喲喂,行嗎?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您在這兒夜半三更地放開嗓子嚇唬人?咱那頭要是揚不了,咱就低著,省得走路老絆跤。您要覺得我實在給您丟人現(xiàn)眼,您就只當(dāng)不認識我。要是還不行,我改姓總行了吧?成全您老人家那寧折不彎的英雄腦袋?!?/p>
遲老太太被遲小米噎得半天沒說出話來,只有對著遲小米關(guān)上的房門狠狠罵了一句:“死丫頭,上輩子的冤家!”罵完,遲老太太與遲老爺子相互攙扶著回了屋。凌晨三點的遲家客廳,終于在一片雞飛狗跳的吵鬧聲中安靜了下來。
也許是因為受了刺激,也許是因為真的太累了,遲小米四仰八叉地躺在軟乎乎的大床上,不一會兒就沉沉地睡著了,而且,還做了一個特別有紀念意義的夢。夢里,李進那孫子真的變成了一個王八下的蛋。饑腸轆轆的遲小米一點沒猶豫,敲開了包著李進的王八殼。于是,李進就吧唧一下準確無誤地掉進了冒煙的油鍋里,噼里啪啦地炸開了花。末了,遲小米還沒忘在李進被炸熟的金燦燦的小身板上撒了一點鹽。一盤香氣撲鼻的“油炸李進”就熱氣騰騰地出鍋了。遲小米流著口水,風(fēng)卷殘云地就把李進這個王八蛋給徹底消滅了。
李進雖然在夢里被遲小米徹底消滅了,但在殘酷的現(xiàn)實中他卻依然毫發(fā)無損地存在著,令遲小米如鯁在喉。遲小米每一次不小心想起李進時,都會想起她那更年期姐姐說過的一句至理名言,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種人就是專門為了惡心人而存在的。遲小米堅定不移地相信,他李進就是專門為了惡心她遲小米而生的!
遲小米始終想不通,李進這廝的心怎么說變就變。那變的速度絕非是人類極限所能為之。明明兩個月前,還哭天搶地地央求她遲小米趕緊和他領(lǐng)象征愛情畢業(yè)證的婚姻小紅本,害怕夜長夢多,她遲小米會撲棱著多情的小翅膀去另覓新歡??梢簿瓦@一眨眼的工夫,他李進卻先撲棱著罪惡的大翅膀叛變投敵了。遲小米在悲痛欲絕、咬牙切齒的同時,卻總是隱隱地感覺這事有蹊蹺,可這蹊蹺出在哪兒,她遲小米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
但遲小米卻在冥冥中感覺,這一定與李進這幾年飛速發(fā)展的事業(yè)有關(guān)?,F(xiàn)在的李進,早已不再是幾年前那個連鋼镚兒都能當(dāng)美元使的窮小子了。而是一個出門有車,進門有奴的資產(chǎn)階級,整天身邊前呼后擁地跟著一群人巴結(jié)著,李總這、李總那的。這樹大招風(fēng)、人富遭劫的道理深入人心,該不會那跳樓女就是奔著這“劫”字去的吧?
如果真是那樣,現(xiàn)在也不關(guān)她遲小米什么事了。都指著人鼻子宣布過了,把人休了,她遲小米就不能出爾反爾。寧肯丟了愛情也不能丟了氣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