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后金軍將隨口甩出的一句話,卻讓曹化淳和杜勛兩個人整晚都心驚肉跳!一想到天一亮,兩條小命就要玩完,曹化淳和杜勛雖說龜縮在草堆上,閉上了眼睛,但卻怎么也無法入睡!這不僅是因為明天一早兩條狗命即將歸西,更主要的還是又渴又餓。整整一天的沒吃沒喝,已使他們饑腸轆轆、嘴唇干裂、嗓子眼冒煙,這兩個在皇帝左右吆五喝六、狐假虎威之人,何曾遭遇過這般凄苦?尤其是那兩名軍將不知是因大意還是故意,并沒有把房門關死,他們外間的酒香、菜香不斷地飄進來,勾引肚子里的饞蟲,饞得本來就口干舌燥的曹化淳和杜勛咕嚕咕嚕地直咽口水。
夜越來越深了,打熬不住的曹化淳迷迷糊糊地閉起了眼睛。但杜勛畢竟年輕,他興奮地捅了捅身邊的曹化淳,曹化淳不情愿地睜了睜眼睛,杜勛貼著耳朵悄聲告訴他:“繩索捆得不緊!”杜勛稍一用力,左手便掙脫了出來,他接著又一使勁,右手也掙脫了。暗自欣喜的杜勛正欲幫助曹化淳解開綁繩時,突然聽到一聲吼叫:“好小子!”杜勛嚇得一抖,心“撲通”地跳個不止!可過了一陣,見外面并沒有人進來,再細一聽,原來是兩個后金軍將已進入醉態(tài)。
只聽見其中一位后金軍將端著酒碗,高聲地叫起來:“來來來!你小子有本事再干……來……干!”
而另一位后金軍將也端起一碗酒,他搖搖晃晃,口齒不清地說:“干就干!誰……不干是……龜孫子!”似乎還沒有說完,就聽“撲”地一下,連人帶酒都倒在了那里。
沉寂了一會兒后,前面那個后金軍將大著舌頭說:“你小子知道嗎?這……這次退到南海子,不……不是咱們……咱們吃了敗仗,是……是汗王……汗王跟袁崇煥有……有君子協(xié)定!”
另一位后金軍將似乎清醒了一些:“噓!小聲點,那兩個太監(jiān)睡著了嗎?”
他說完,搖搖晃晃地起身,悄悄地走進里屋來,曹化淳和杜勛連忙閉上眼睛,假裝睡著。
這位軍將回到外屋:“睡著了!像死豬一樣。你剛才說汗王跟袁崇煥有君子協(xié)定?”
曹化淳聞言一驚,連忙豎起耳朵。
“汗……汗王讓袁崇煥先……先勝了,然后進……進北京城,叫崇禎那……那小兒被……被迫議和,大……大明江山,各……各分一半!”
后金這位軍將一舉手中的酒碗:“怪……怪不得汗王騎馬去……去袁崇煥陣……陣前,和遼東兩個……當官的接……接頭商議哩!來……來,喝!”
“喝!”后金軍將一仰脖,好像將一碗酒都倒進了肚子里,“崇禎……快他媽完……完蛋了!”
突然,屋外人聲嘈雜起來,奔跑的人群中傳來急切的呼喊聲:“失火了!失火了!快來救火??!”
遠處騰起了一片火光。
“快!快去救火!”后金軍將似從酒中驚醒,拔腳跑出門外。
另一名后金軍將緊隨其后跑出了門外:“快!快救火?。 ?/p>
曹化淳見此,頓時睜開了眼睛,環(huán)視屋內(nèi)后,當機立斷道:“快!快逃!”
杜勛乘機為他解開繩索,兩人奔出門外,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幾乎與此同時,在北京的內(nèi)城,同樣有兩個人影也專門挑選暗處深巷在行走。但這是一男一女,男的是毛云龍,女的則是遼女莎茹蘭?;侍珮O和范文程親自召見了這名女諜,面授機宜。莎茹蘭是帶著特殊使命,再度重返毛云龍家的。毛云龍從哥哥那里接收了這個風騷女人后,他們沆瀣一氣、騷味相投,除卻陰謀為毛文龍報仇翻案外,就是成天在床上鬼混。今天,他們又在床上一番云雨之后,看看天色已黑,便扮作夫妻,悄悄地溜進了內(nèi)城去張貼傳單。他們沿著去皇宮的主要街道,一人掩護一人張貼,貼了一張又一張。
第二天清晨,曹化淳和杜勛連滾帶爬地出現(xiàn)在崇禎的御書房內(nèi)。
“胡說!”崇禎聽完他們二人的稟報,狠狠地拍著龍案,厲聲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