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林巧兒一直都住在我家，我的父母也一直都當她是親生女兒一般地對待，反倒是我，搞得好像是一個剛剛從外面撿回來的用人，不停地命令我給林巧兒那個臭丫頭端茶送水，每次我想反抗，都會看到三雙鄙視的眼睛注視著我，所以每次，我都只有……忍了！

“媽，后天我要和林巧兒一起去薔薇島旅游?！眲倓傔M門，林巧兒和母親打過招呼之后自己上了樓，我則直接對著正在看電視的母親說了上面的這句。

“去吧?！蹦赣H回答得很干脆。

“不是吧！這么爽快就答應了！我都沒說為什么和哪里來的錢去旅游你就答應了？”我感覺母親是不是在耍我？

“你和林巧兒去哪里我都放心。”母親幾乎連頭都沒有回。

“要是我一個人去呢？”我追問了一句。

“如果你一個人去就不用回來了?！蹦赣H還是沒有回頭。

“靠……”

“你說什么？”母親這下終于回頭了，不過她的目光……

“靠一下真的舒服多了！”我貼在了墻壁的上面。

“你老爺子有事找你，你上去一下吧?！闭f完，母親繼續(xù)觀看著電視中那部已經(jīng)播了N年還在播放的瓊瑤奶奶劇集。

“爸找我有什么事？……我最近好像沒犯什么錯誤吧？”我摸了摸腦袋道。

在自家樓梯的下面徘徊了一下，始終想不出父親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雖然和父親一直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是父親一直都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像這種主動找我的事情很少發(fā)生，記得上一次和他談話還是我偷偷在家看A片被他逮了一個正著，要不是母親求情說我只是一時好奇罷了，說不準我那時已經(jīng)被父親親手扭送到了公安機關(guān)。

父親房間的門沒有關(guān)，他此刻正坐在臺燈的旁邊看著今天的晚報，其實我并不是有意地注視父親，只是現(xiàn)在我所站立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父親的全貌，站在原地，就這么靜靜地略帶著幾分畏懼地看著父親，我忽然發(fā)現(xiàn)，從小到大，我好像都沒有這樣認真地觀察過父親，也許最熟悉的事物反倒是最陌生的事物，就是因為熟悉，反倒令人忽略。

以前我從來沒有看見過父親額頭上掠上了幾許白發(fā)，現(xiàn)在，我看到了；以前我從來都沒有發(fā)現(xiàn)原來父親額頭上的皺紋是如此的深刻，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了；以前我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父親沒有帶著老花眼鏡的時候竟會距離報紙如此之近地費力閱讀，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了；以前我從未發(fā)現(xiàn)父親竟已在自己虛度浮生之時漸漸地蒼老，現(xiàn)在，我還是發(fā)現(xiàn)了。父親的衰老應該代表著我的成熟，但是我的心智，確還是一個小孩。

“爸爸?！蔽以陂T口輕聲喊了一句。

父親好像沒有聽到。

“爸爸?！蔽覍⒙曇舭l(fā)大了一些。

“……你來了。”終于聽到我聲音的父親放下了手中的報紙，往自己旁邊的椅子上指了指，說道：“坐?！?/p>

我沒有再說什么，坐到了父親指定的位置之上。

“爸，你找我……”

“巧兒說你買方便面中了頭獎，好像是去薔薇島旅游吧？”父親問道，父親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很威嚴。

“是的?！蔽一卮鸬靡埠芎唵?，父子之間，本是如此。

“什么時候去？”說話間父親點上了一根香煙。

“后天走，好像是去七天吧?！蔽一卮鸬煤芄ふ?。

“錢夠不夠？”父親吐了口濃濃的煙霧，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