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我得出去會兒。我得去辦點事。等我回來后我們就出發(fā)?！?/p>

“但是……”我表示反對，但蜘蛛根本聽不進去。

“我們需要些錢，不是嗎？我出去的時候，你們倆一起吃點東西，好嗎？”

“好，但是如果你被他們抓住了怎么辦？”

“我不會有事的?！彼琢思A克在連帽衫外邊，并往他那亂蓬蓬的頭發(fā)上扣了頂便帽?！皠e擔心，杰姆。回頭見?！蔽覀儌z拍手擊掌，十指關節(jié)碰到一起?！盎仡^見，杰姆，我很快就回來?！彼麄壬碜叱銮伴T。

瓦爾一直看著我們，一言不發(fā)。現(xiàn)在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別害怕，你在這兒是不會有事的。他們沒有指控你的任何證據，你什么都沒干?！?/p>

我聳聳肩。關于那把小刀，他們已經夠小題大做的了—而這次的情況完全不同。

“我不會阻止你的，別擔心。你做你自己認為最妥當?shù)氖?。你看，”她邊說邊匆忙朝門口走去，“如果你要離開這里，你需要一些換洗的衣服。我去房間瞧一瞧。你到廚房的碗柜里找找，拿些自己想吃的。”我走進廚房，隨便打開了一些碗柜的門。那里幾乎沒有什么東西—幾罐豌豆，一些其他豆子，一盒方便土豆泥。最后我拿出了一袋餅干。

“找到巧克力餅干了嗎？我記得把一袋巧克力餅干放在什么地方了。”瓦爾說。她抱著許多衣服走了進來?！澳弥彼阉鼈冞f給我，“試試這幾件吧。”

我把衣服抱回客廳，挨個看了一下，心想，我寧愿死也不會穿的。她很矮小，跟我一樣，所以我們的衣服尺寸都差不多。但是，那些衣服都有股濃濃的煙味，而且，老實說，它們太難看了。

“你臉上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它們不夠好看?”她看出了我的心思，“你看，你需要兩件T恤衫，還有能保暖的衣服。晚上外面越來越冷了。這兒，毛衣，”她精力旺盛地在那堆衣服里翻來翻去，拿出一件又大又長的粉紅色高領毛衣?！斑€有夾克衫，或是這個?！彼业姆较蛉舆^來一件有襯墊的粗呢大衣和一些手套。

“我……我去樓上試?！蔽业沧驳刈呱蠘牵业搅嗽∈?。我把衣服放在浴缸邊上，然后插上了門閂。我先用了下馬桶，然后在那里坐了很長時間，我試著讓自己心平氣和，去搞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什么事情又正在發(fā)生。仿佛事情都在我周圍轉動著，而我試圖追上它們，抓住每件事。

過了一會兒，我站了起來，脫下我的連帽衫。不管怎樣，我必須試試瓦爾的衣服。我把衣服穿上，然后面對著鏡子?？雌饋砦揖拖褚晃焕夏棠獭Ｌ愀饬?。但是我顧不上這些了，我得做點什么，前幾天抓我的那些渾蛋很快就會發(fā)覺我正是他們要找的人，就算卡倫不給他們打電話，不過我敢肯定她會打。她會向他們描述我長什么樣子，甚至會提供一張我的照片。當我剛到卡倫家時，她給我和一對雙胞胎一起拍了兩張。他們將尋找一個矮小、清瘦、有一頭灰褐色長發(fā)的女孩。

我打開浴室墻邊洗手池上方的柜子。在止痛藥、面霜和消食片之間有幾把剪刀。我想都沒想就把它們拿了出來，開始剪我的頭發(fā)。這些剪子真沒用，我必須得使很大的勁才能把頭發(fā)剪下來。我剪呀，剪呀，手里已經抓著一大把頭發(fā)了。我任它們掉到地上。剪到一半時，我朝鏡子看了看。天呀，我看起來糟透了。我他媽的到底干了些什么？雖然很糟，不過既然我開了頭，就不得不完成它。當我完全剪完時，我又看了看鏡子。

你有沒有看過那部電影—《英國病人》？如果你問我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它無聊透頂?？▊惡臀以谒铱催^一次。那電影演了好幾個小時，她哭得像個淚人似的，真蠢。話說回來，里面有一個角色，那個護士，剪掉了她的頭發(fā)之后，整個人神清氣爽。她就那么剪了它，指尖滑過秀發(fā)，她站在那里，看起來像個模特。就像我現(xiàn)在，只不過我看起來和她恰成一種極端的對比。先不說逃跑，現(xiàn)在這個樣子，打死我，我也不想跨出這幢房子。我看著滿地的頭發(fā)，覺得胃里直惡心。我絕望地想，有沒有辦法把它們還原呢？

瓦爾在敲門。“你在里面還好嗎？杰姆，沒事吧？”

我拉出門閂，打開了門。

“我的老天！”對，確實和我想得一樣糟?！斑€行，不是那么糟?！彼w快地說，試圖彌補，但是我倆都知道她騙不了任何人。簡直是個悲劇?！拔蚁攵技舻魰靡恍?，親愛的。我有幾把舊的大剪刀。讓我瞧瞧是不是在水池下面。”

她讓我坐到廚房中央的一把凳子上。我感覺自己像個新兵，當剪刀在我耳邊嚓嚓響動時，我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