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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非有一具尸體不可(1)

阿拉伯之夜謀殺案 作者:(美)卡爾


我趕緊過去把大門的門閂推開。髭須豎立的霍斯金走了進(jìn)來,他擺出一副期盼在門檻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的架勢。跟他一起進(jìn)來的有分局法醫(yī)馬斯登醫(yī)師、指紋專家柯思比、攝影師羅杰斯,以及兩名警員。先提醒他們對煤灰污跡加以留意,并吩咐羅杰斯拍下那些腳印的照片,然后我就下達(dá)了一些例行指令。警員馬丁留守在門口,而另一位警員柯林斯則到外頭搜索(結(jié)果很可能是無濟(jì)于事)。羅杰斯和柯思比立即圍著尸體干活,因為這些例行事務(wù)尚未完成之前,我是不能檢查受害者的口袋。

霍斯金把我拉到一旁。

“我把那位大爺帶來了——我是指曼勒寧先生——他在外面的車子里頭,”他的聲音低沉響亮,口氣是神秘兮兮的?!拔椰F(xiàn)在就叫詹森把他帶進(jìn)來嗎?”

“且慢。他蘇醒時說了些什么?”

巡佐似乎是困惑不解。

“他說他的心臟不好,還拿了一瓶藥片給我看。至于我先前所受到的驚嚇,長官,哎呀,他的態(tài)度舉止可是有180度的大轉(zhuǎn)變。當(dāng)我告訴他白髯須客的事情,以及這白髯須客對我干了啥事——”

“你把這些事告訴他?”

“當(dāng)然啰,長官!當(dāng)人家問你為何拘留他的時候,不這么做根本就沒轍嘛……這個,喔,長官,這樣就讓他手足無措了嗎?才不呢!他笑了,而且是笑個不停,”霍斯金繃臉皺眉。“仿佛昏厥之事已經(jīng)全部拋至腦后。后來,您來電通報兇殺案和黑髯須男子的事情時,他可是既關(guān)心又興奮,而且和我一樣一點也不驚慌。他一直多管閑事地告訴我們,說什么發(fā)生在伊拉克還是哪里的一樁涉及宗教暗殺的命案中,他曾協(xié)助警方偵辦緝兇,不過啊,”霍斯金閉著單眼像是有秘密相告似的說道,“我只跟您私下說,我認(rèn)為他是個假惺惺的騙子。您瞧,長官,光憑那張便條,我們已經(jīng)可以正當(dāng)合法地逮捕他……現(xiàn)在,我可以叫詹森帶他進(jìn)來了嗎?”

“我們先來解決一些事情。跟我來,告訴我這個人和在博物館外面試圖勒死你的家伙是不是同一個人?!?/p>

霍斯金啪踏啪踏地疾走。蜜麗安?韋德仍倚身靠在織錦掛氈上,而我朝她做了個放心的手勢。一看見韋德小姐,霍斯金就吹起了口哨。我跟他說明她的身份,從他臉上表情可清楚得知,他認(rèn)為這真是倒霉啊。然后他凝視著尸體。

“不是,長官,”斜眼一瞪后,他大聲說道,“不是同一個人?!?/p>

“你確定?”

“非常確定,長官!聽我說!眼前這個家伙有一張圓臉,鼻型是那種猶太人的鼻子。而那個從墻上跳下來的老頭——”

“喂,你肯定他是個老頭?”

霍斯金鼓起腮幫子說道:

“不——不能肯定,長官,不是那種百分之百準(zhǔn)沒錯的肯定,您知道的。這事我一直反復(fù)思索,現(xiàn)在您既然問起來了,不過這會兒我也想明白了。那個人的臉瘦長像馬一樣,鼻子是扁平的,和眼前這家伙一點都不像。我可以對天發(fā)誓,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彼肿兊蒙鷼獠!伴L官,還有其他指示嗎?現(xiàn)在不是我的值班時間,不過,既然我已不小心卷入這個案子了?!?/p>

好吧,這件事似乎算是解決了。有兩個戴著假絡(luò)腮胡的人在此處游蕩。我無法判斷這個結(jié)論對本案來說是更好還是更糟;可能是更糟吧。此案所呈現(xiàn)的陰森情景是這樣的:深夜時刻,一群戴著假絡(luò)腮胡的俱樂部會員在一間東方博物館聚會。這該不會是……

“讓我瞧瞧那張便條!”我說道。

霍斯金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來。那是一張普通的便條紙,對折兩次成為一個疊得很平的正方形,其中有一邊很臟。我展開便條。打字機打出來的字體沒什么特別,標(biāo)題很隨便地寫著“星期三”,其后就是內(nèi)容相當(dāng)不尋常的文字?jǐn)⑹觯?/p>

親愛的G:

非有一具尸體不可,一具真正的尸體。致死的手段不重要,但非得有一具尸體不可。我來設(shè)法弄出一場謀殺,那把象牙握柄的可汗枷將可派上用場,要不然,勒殺似乎是比較好的方法(接下來的字句都被X畫掉遮蓋住,便條的內(nèi)文就此結(jié)束)。

看著這張便條,我試圖理出個頭緒來?;羲菇鹁倜靼孜业男乃?。

“他這個家伙啊,多少有點輕率隨便,對吧,長官?”他問道。“謀殺,呸!‘和你在里昂碰面喝茶’——他還以為是那樣隨興啊?”

“媽的,霍斯金,這里頭有些不對勁。這東西讀起來,有那么一點像是兇手向老天乞求犧牲者的味道,你以前有看過類似的情況嗎?”

霍斯金想了一下。

“這個嘛,長官,要說兇手向上帝乞求犧牲者的情況我有多清楚,這我倒是不敢這么說啦。就這便條讀起來,他好像應(yīng)該還要再虔誠一點。不過嘛,我得承認(rèn)這東西對我而言,讀起來是挺惡劣的?!?/p>

“你是在哪兒找到它?”

“我抬起曼勒寧先生的雙臂,上下?lián)u動試圖叫醒他的時候,便條就從他的大衣口袋掉出來了。我還沒跟他提起這件事;我想這事就由您來做主。不過,什么是象牙握柄的可汗枷啊?”

“非有一具尸體不可,一具真正的尸體?!辈还軓氖裁唇嵌葋砜矗@段話真的有夠惡劣。我和跟在身后的霍斯金走向位于大廳中央那一列有玻璃蓋的容器,尋找匕首是歸屬于哪個展示柜。答案很容易就揭曉了。是從前面數(shù)來第三個展示柜,上面的標(biāo)簽寫著“近代波斯”,暗藍(lán)色的天鵝絲絨上面有一塊約莫10吋長、呈彎匕首形狀的中空凹處。展示柜是合上的,而且沒看到鉸鏈的蹤跡;我納悶著——每次到了博物館里頭,我就時常感到如此納悶——這些玻璃柜要怎么打開呢?我戴上手套,仔仔細(xì)細(xì)地察看。在木制框架的一邊,有個極小的鎖,里頭沒插著鑰匙。顯然這一邊可以像門一樣整個打開,只不過現(xiàn)在它是上鎖的。于是我們可以這樣假設(shè):拿走那把匕首的人,就是擁有鑰匙的人;如此一來,馬上就聯(lián)想到韋德家的人或他們的合伙人。“非有一具尸體不可,一具真正的尸體?!边@么說來,謀殺只是這個荒誕計劃中的小小一個環(huán)節(jié)?

當(dāng)然了,由這個跡象顯示,最有可能拿走匕首的人就是老普恩。但這里頭會有一些爭議。我不相信——即使我是陪審團(tuán)的一員,我也不會相信——普恩會知道這樁謀殺案的任何訊息。

“我們得去干活了,”我對霍斯金說道。“你去纏住你的管理員朋友普恩,他這會兒人在館長辦公室里頭。把他帶到別的地方去——我需要那間辦公室來詢問其他證人——然后反復(fù)盤問他今晚發(fā)生的任何事情。問他這把匕首的事,他何時得知匕首不見了,還有其他一切相關(guān)事項。你看見那邊那個貨箱沒有?弄清楚普恩今晚干嘛繞著它打轉(zhuǎn)跳舞,以及他說的‘哈倫?拉希德的妻子’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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