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有許多名字,然而一旦有青春和美貌介入,友誼便被稱作愛情,而且被神化為最美麗的天使。
——克里索斯?fàn)?/p>
魯培希特在床?彎下身子,輕輕地拍著這位重癥病人的胳膊,小聲地說:“萊克令先生,是我,魯培希特,這里的廚師。我給您帶來了一份維他命飲料。前幾天您很喜歡喝,今天要不要也來一杯呢?”
霍斯特?萊克令虛弱無力地答了一聲“好的”,那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
“今天中午,要我給您帶一碗您最愛的乳酪上來嗎?”
這位70歲的老人點(diǎn)點(diǎn)頭。就連這個簡單的頭部運(yùn)動對他來說也是異常困難的。
魯培希特立刻讀懂了這個無聲的回答,“好的,那我這就去準(zhǔn)備。這次我會多放一些李子燒酒。我聽您太太說,昨天給您放的太少了?!?/p>
但是病人兩眼無光,沒做任何反應(yīng),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他的太太碧雅特?fù)崦氖?,小心地為他蓋好被子。聽她說,這道乳酪的甜品是她丈夫多年前在亞得里亞海度假的時候吃過的,那時他們還沒相識。
乳酪,加上一點(diǎn)甜奶油,少量李子,一些糖,還有一杯李子燒酒——簡簡單單,沒有多余的花樣,卻依舊是一道非常美味的甜品。碧雅特?萊克令充滿愛意地望著她的丈夫,說:“霍斯特第一次請我去他家時,他做的就是這道甜品?!?/p>
那是15年前的事了。當(dāng)時碧雅特?萊克令四十五六歲,離異多年。之前的婚姻并沒有給她留下什么美好的回憶。她交往的每個男人最后都會讓她失望,就像那些俗套電影里演的那樣,“他們要不就是已婚了卻瞞著我,要不就是腳踩兩條船。”
她發(fā)誓不要再受到傷害了!關(guān)于男人的問題,她不再去想,而是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上面去。她應(yīng)聘了一份新的會計(jì)工作。剛開始時,她不熟悉新公司業(yè)務(wù),總是要向其他同事請教。很快她便注意到,那位叫萊克令的同事懂得很多,而且很樂意幫忙。他很紳士,待人非常禮貌客氣,這一點(diǎn)深深地吸引了她。
有的時候他們會在餐廳碰見,然后便坐在一起用早餐。他吃法式甜面包,她吃新鮮水果。很快,這種偶然的碰面就變成了正式的約定。他也開始變得像她一樣,愛吃脆蘋果和香蕉,連碰都不碰甜面包了。
直到有一天,一個同事偷偷把她拉到一邊,小聲說:“您跟萊克令先生不太對勁兒!”碧雅特聽完勃然大怒,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這個長舌婦怎么能隨便散播這樣的謠言呢?一塊兒吃早飯聊天怎么了?
回憶起這些,碧雅特?萊克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緊緊握著丈夫的手,說:“那個同事被我一頓臭罵之后,告訴我:‘您來這公司之前,他從沒去過餐廳吃東西,整整15年,從沒去過!’其實(shí)她比我們自己更早地看穿了我們之間的事。我當(dāng)時不想?對男人抱任何期望了,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地陷入了愛河。我和霍斯特下班回家同路,坐同一趟地鐵。我常常有意地等著霍斯特下班,只要一看到他辦公室的燈滅了,我就會瞬間收拾好東西出發(fā),趕上他之后表現(xiàn)出純屬巧合的樣子。我發(fā)現(xiàn)霍斯特也和我有一樣的感覺。他也會不停地朝我這邊望,看我什么時候下班回家。他也像我一樣離婚了,而且單身。”
一起乘坐地鐵的那段時間轉(zhuǎn)瞬即逝,他們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完。海闊天空的談話使他們興致盎然、容光煥發(fā)。即使中間有時意見不合,他們也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爭吵——這對碧雅特?萊克令來說無疑是一段愉快的新經(jīng)歷。為了能多點(diǎn)時間在一起,他們常常提前一站下車,然后走路回家。但是,即便是這樣贏得的時間對他們來說也太短暫了。于是他們干脆選擇不坐地鐵,一直步行幾公里回家。到了他們不得不分手的地方,他們會用正式的握手來道別,然后各回各家。這樣過了幾個月,霍斯特終于正式邀請她去家里做客。
那個周六晚上,她如約而至。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霍斯特的房間竟然打掃得一塵不染。廚房里沒有臟臟的茶杯,客廳桌子上也沒有堆成山的舊報紙——這哪兒像一個單身漢的家???她想:這個男人完全不需要女人的照顧,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