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桐從小看《黑貓警長》時就迷上了那身威嚴(yán)的警服和帥氣的報話機(jī),上了初中,狂讀《福爾摩斯探案》和日本推理小說。不但對英國的蘇格蘭場、國際刑警的里昂總部和加拿大皇家騎警了如指掌,而且從袁世凱創(chuàng)辦中國警察到共產(chǎn)黨地下特工的“龍?zhí)度堋彼艿纴?。所以每逢上體育課下雨,陳嘉桐就成了故事會的中心。老師的青睞,同學(xué)的贊賞,父母的寵愛,使陳嘉桐凡事總想出人頭地。心高氣傲的他有一次作文考了第二名,大哭一場,之后賦詩一首,罵老師偏心,怨同學(xué)抄襲。從此變得性情怪僻,蔑視一切。想一鳴驚人的他偏又得了一場大病,錯過了考期。父親陳恒就把他送到加拿大多倫多大學(xué)讀英語預(yù)科,學(xué)了兩年,他在網(wǎng)上看到警院的招生簡章,死活鬧著回來當(dāng)警察,這也多半合了母親的心愿,父親不得已讓步,憑著和高山行校長的關(guān)系,加上分?jǐn)?shù)過線,很快如愿以償。種種埋在心底的動機(jī)使他確立了入學(xué)后做任何一件事情都要爭第一――昨天的那場飛來橫禍,使他自知失了分,可他懂得怎樣來彌補(bǔ)?,F(xiàn)在,他幾乎寸步不離地跟著金銳越過了城墻的豁口,踏在了背后有著半截碉堡的城墻上,得意至極地向下邊喘著粗氣的同學(xué)們揮著手,心里覺得這軍訓(xùn)不過爾爾。
早飯之后,金銳宣布緊急集合,排列成縱隊,開始五千米越野跑。清晨的疲勞還未恢復(fù),酸疼的雙腿又開始了機(jī)械擺動,陳嘉桐覺得自己犯了致命錯誤,不像田忌賽馬,倒把最好的體力過早支出了。很快,丘大任超過了他,曹原那小子也不動聲色地追了上來。金銳嘴里喊著口令,和自己并排跑,故意朝耳邊吼道:“拔直身體,兩臂擺動,別像沒吃飯一樣,向上躍著跑,再快點!”
隊伍迎著耀眼的陽光,向著臥牛山深處跑去,腳下開始變得坎坷不平,丘大任此時卻如魚得水,遙遙領(lǐng)先,更多的男生開始超過自己,女生中吳爽竟也跑在了自己的前面。陳嘉桐開始懷疑自己的體能,抱怨爸媽沒能給自己遺傳強(qiáng)大的奔跑基因,全身的肌肉和細(xì)胞仿佛都處在撕扯排斥的狀態(tài),就連眼珠子的轉(zhuǎn)動都不受支配了。
跑過一道防風(fēng)林帶,是一片開闊的草叢地帶,若是繼續(xù)沿著山路跑,會走很大一個之字形,陳嘉桐看前后無人,來了個兩點距離取直線,走了捷徑。當(dāng)他剛越過一簇茂密的灌木,脊背上突覺一涼,一根锃亮的金屬棍橫在了脖子上,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誰。
“回去重跑,這點小招兒,休想逃過我的法眼!”聲音冰冷而又陰鷙。
陳嘉桐一陣心驚肉跳,頭也沒敢回,乖乖地沿著山路跑了回去,恰巧與趕上來的焦嬈嬈碰了面。
“喲,沒想到你集體感還挺強(qiáng),在這兒溜圈等著我們哪!”嬈嬈喘息著,用一只手捂著肚子跑,那模樣像被撞掉一只膀子的飛機(jī)。
前方又到了那片可怕的開闊地,陳嘉桐欲提醒嬈嬈,可又怕樹中有耳,便用手勢在身后比劃,沒想到嬈嬈誤以為是讓自己抄近路,一溜歪斜地跑了下去,在樹叢那邊給金銳抓了個正著。折回來重跑時,她沖著迎面而來的陳嘉桐咬牙切齒。
“陳嘉桐,你整個一個漢奸汪精衛(wèi),跟法西斯合伙兒陷害良家婦女?!?/p>
“這才是比竇娥還冤哪?!标惣瓮╋@得一臉的委屈,“你沒瞅見老陳一直給你做手勢嗎?不懂手語是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