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奇 拉伊狠狠瞪了莫漢一眼，摔門離去。

接下來一個星期，莫漢 庫馬爾積極參與各種活動：參加有關露比 吉爾一案的游行，在最高法院外面靜坐，與其他環(huán)保人士抗議政府加高沙達沙洛伐水壩① 的計劃，在印度門前面參加燭光守夜活動，呼吁維護印巴和平，還帶領一群憤怒的女士在賣烈酒的商店前面站崗。莫漢在參加這些活動時的裝束完全與甘地一樣，連眼鏡都換成甘地式的，媒體馬上給莫漢冠上新綽號：“甘地巴巴”② 。

星期天，莫漢正要去參加抗議擴增經(jīng)濟特區(qū)的活動，車子行經(jīng)繁華喧鬧的康諾特廣場。車子緩緩朝紅燈駛去，他瞥到左邊電影院的海報，上面半裸女子的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電影的名字也很煽情，什么《 愛到天明 》、《 處女危機 》、《 饑渴佳人 》。廣告詞是這樣寫的：高潮迭起、香艷刺激，早場特價十點起。下面還有一行露骨的標語：性愛不需要語言。

“天可憐見，政府怎么會讓這種垃圾出現(xiàn)在公共場合？”

皮賈拉嘆口氣，“畢許也來看過這里的早場電影。海報不算什么，聽說電影里的女人完全沒穿衣服?！?/p>

“真的嗎？這樣的話停車。”

“什么？就在這兒？”

“對，就是這里?！?/p>

皮賈拉把車停在人行道旁，讓莫漢下車。

電影院很老舊，給人潮濕陰暗的感覺，墻上油漆剝落，連地磚都破得差不多了，不過天花板的壁畫和科林斯式柱子依舊完整，可以想象全盛時期是什么樣的繁盛光景。早場電影快開始了，售票口前面還有不少人排隊，隊伍是清一色的男人，想必是來找刺激的，里面甚至有十二三歲的小男孩，緊張地摸摸弄弄，還故意挺起胸膛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點。

莫漢徑直走向售票口，對排隊的人置之不理。售票的中年男子留著八字胡，坐在小小的售票亭里面，面前有三沓顏色不同的票：粉紅、淺綠和白色?！扒芭乓话?、包廂七十五、中間五十，要哪一種？”售票員機械地重復，連頭都沒抬。

“全部都要。”

“全部？”售票員抬起頭。

“對?！?/p>

“早場不賣團體特價票。你要帶青年旅館的年輕人來看嗎？”

“不是，我是要銷毀所有的票?！?/p>

“什么？”

“你聽見我說的話了。我要銷毀所有的票。放這種下流的電影你不覺得丟臉嗎？這個國家年輕人的心智都給這種片子糟蹋了。”

“先生，跟我說這個沒用，去跟經(jīng)理講。下一位！”

“請幫我找經(jīng)理出來，如果不出來我就不走?！蹦獫h很堅決。

售票員氣呼呼瞪著他，離開座位，消失在一扇綠色的門后。不久一個胖子走進來。

“有什么事嗎？我是經(jīng)理?！?/p>

“我有話想說?！?/p>

“請到我的辦公室吧！上樓右邊第一間?！?/p>

經(jīng)理的辦公室比較大，有木頭桌子和褪色的綠色沙發(fā)，桌上除了黑色的電話之外空無一物，墻上掛著已經(jīng)作古的電影明星照片。

經(jīng)理很有耐心地聽莫漢把話講完，然后問他：“你知道誰是這家戲院的老板嗎？”

“不知道?！?/p>

“是賈格丹巴 巴爾，這里的立法會議員。我想你絕對不愿意招惹他?！?/p>

“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

“我是莫罕達斯 卡拉姆昌德 甘地。”

經(jīng)理歇斯底里地大笑，“兄弟，《 黑幫大哥再出擊 》① 那部電影下片啦！你慢了一年嘍！”

“笑吧，如果你自己的兒子走進來看，你作何感想？這里放的電影只會鼓勵人縱欲，只會害了我們的年輕人。我無法坐視不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