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我是一個人來的,我暗自慶幸著。如果我是和雅各布一起發(fā)現(xiàn)了這片草地 那么,我就無法掩蓋我正墜入其中的深淵。怎樣才能向他解釋我被摔得支離破碎的樣子?如何才能向他說明蜷縮成球的身子是為了減緩裂口的傷痛?還好沒有人目睹這一切。
同樣,我也沒有必要向人解釋為什么要匆匆離開草地。雅各布一定會以為,我花費了這么多精力來尋找這片草地,肯定想在這里多待上一小會兒。但是,我已經使出全力立起蜷縮的身子準備離開。這片空曠的草地帶給我無法承受的痛苦――就算是爬,我也要趕快離開。
幸好我是一個人來的!
一個人。我自我安慰地重復著這三個字,強忍疼痛直起了身子。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北面的樹叢中冒出來,站在離我大概三十步遠的地方。
我頓時百感交集。一開始覺得吃驚,在這個遠離人煙的地方,根本沒料到會碰上其他人。接著,我注視著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看到那僵硬的軀干和蒼白的皮膚,強烈的希望開始穿透我心。我強抑住激動,繼續(xù)打量著黑發(fā)遮掩下的臉龐。那并不是我渴望見到的臉龐,我的心里又涌上一股苦水,隨之而來的是恐懼。這不是我朝思暮想的人,但我清楚地看到,站在我眼前的這個人也并非迷路的旅行者。
最后,我終于恍然大悟。
“勞倫特!”我驚喜地叫出來。
這一反應簡直失去理智。也許我的情緒應該停留在恐懼的階段。
我們初次見面時,勞倫特是詹姆斯血族的一員。他沒有參加后來的追捕――追捕的獵物正是我――原因是他感到害怕,因為我被一個更強大的血族保護著。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情況可能大不相同――他當時會毫不猶豫地把我當作美食下咽。當然,現(xiàn)在的他一定改變了不少,因為他后來去了阿拉斯加,和一些文明的血族居住在一起,這些血族由于道德原因從不吸食人血,比如 我沒法讓自己去回想這些血族的名字。
沒錯,恐懼才應該是此刻最正常的反應,但我感到的只有無法抑制的快樂。草地又恢復了以往的神奇,比我預料中更加令人難以理解,但它始終是個神奇的地方。這才是我要找尋的一切,它向我證明了,無論距離我多么遙遠――在我生活的這個世界上――他仍然存在著。
勞倫特簡直和以前一模一樣。也許只有人類才會在一年的時間里有很大變化吧。但是,他總有點不對勁的地方 我也說不上到底哪里不對勁。
“貝拉?”他問道,看上去似乎比我更驚訝。
“你記得我?!蔽倚α恕R驗橐粋€吸血鬼能記住我的名字而喜出望外,真是荒唐。
他也笑了?!皼]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他慢慢地向我走過來,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我就住在這附近。我還以為你去了阿拉斯加。”
他在距離我十步遠的地方停下來,把頭轉到一邊。他有一張我所見過的最美麗的臉龐,從他的臉上似乎能體會到永恒的感覺。我端詳著他的面容,有一種奇怪的解脫感。在他面前,我沒有什么可隱藏的――他知道我所有的秘密。
“是的,”他贊同道,“我確實去過阿拉斯加。我還是沒想到 卡倫家的房子空蕩蕩的,我以為他們已經走了?!?/p>
“哦?!蔽乙е齑?,一提到這個名字就好像往我的傷口上撒了把鹽。過了好久我才鎮(zhèn)靜下來。勞倫特好奇地看著我。
“他們的確走了?!蔽腋嬖V他。
“嗯,”他嘟噥著,“他們竟然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你這不是變成他們的寵物了嗎?”他絲毫沒有故意冒犯的意思。
我苦笑著:“大概是吧。”
“嗯?!彼f道,又一次陷入沉思。
就在這時,我終于意識到他為什么和以前一模一樣――簡直絲毫不差。自從卡萊爾告訴我勞倫特和坦尼婭一家住在一起后,我偶爾想起他時,總會想象他有一雙金色的眼睛,和卡倫――想到這個名字又讓我渾身顫抖――的眼睛一樣。所有善良的吸血鬼都擁有金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