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三四秒鐘,我感覺到神志有些恍惚。這是張靜宜嗎?這是那個脾氣火暴的野蠻護士嗎?這樣的動作只有最親近的人才能做得出來呀?
當(dāng)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張靜宜已經(jīng)走到門口,右手即將放在門把手上。房門即將打開,房間里依然只有我一個人。我心中焦急,想要喊叫,阻止張靜宜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里的燈突然全部黑掉了,整個病房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我所住的病房在三樓,位于最東側(cè),南邊是病區(qū)的過道,北邊是窗戶。窗戶外面有一株很大的梧桐樹,枝繁葉茂,擋住了外面的光線。因此在停電的時候,我這間病房,應(yīng)該是整個醫(yī)院最黑暗的房間。
房間里沒有光,我和張靜宜彼此不能看到。我等待著張靜宜打開房門的那一刻,期望過道里的光亮照進來。雖然那種光也很昏暗,但是總比什么也沒有好得多。
可是我等了足足有十幾秒鐘,房門并沒有打開,因此我也沒有看到期望的光。
本來張靜宜是打算離開的,現(xiàn)在沒有燈光了,她更應(yīng)該離開。即便是她要留在房間里照顧我,也應(yīng)該說一兩句話,或者檢查一下停電的原因。但是什么也沒有,張靜宜沒有離開,也沒有說話,甚至身體也沒有挪動地方。
我突然震驚地發(fā)現(xiàn),我居然聽不到任何聲音。房間很小,只有十來平米,如果里面有人的話,最起碼我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可是沒有,這里沒有呼吸聲,只有絕對的安靜。甚至外面過道里也沒有傳來任何聲音,沒有人因為停電而埋怨,也沒有人來回走動,為停電尋求解決方法。
莫非張靜宜已經(jīng)不在房間里了?我嚇出了一身冷汗,我明明沒有看到她打開房門啊!
這里是醫(yī)院,每個病房都有重要的電子儀器,那是維系病人生命的重要設(shè)備,每家醫(yī)院都應(yīng)該有應(yīng)付停電的應(yīng)急措施,電不是說停就可以停的呀。
我驚慌失措地在床上摸索。我要找到我的手機,要借助手機的照明功能讓我重新看清楚房間內(nèi)的情況。
人越是處于驚慌狀態(tài),就越容易出差錯。慌亂中的我不但沒有找到我的手機,反倒一不留神,從病床上掉了下去。
“林峰,你在找什么?”張靜宜的聲音幾乎是貼著我的耳朵響起。
與此同時,一雙冰涼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這雙手太涼了,就如同剛從冰窖里拿出來一樣,散發(fā)著一股冰雪一樣的寒氣。我渾身的肌肉一陣發(fā)顫,整個人跳起一米多高,像踩到了彈簧似的,一下子跳到床上。
一道螢火一樣的光突然亮了起來,雖然很微弱,但是我畢竟可以看清楚房間里的情景了。
不知什么時候,張靜宜竟然悄無聲息地來到我的床前,拿著我的手機看著我。在手機的光照下,張靜宜的臉顯得格外白,像天上的月,更像一張什么都沒有的紙。
張靜宜臉部的肌肉生硬地抖動了一下,露出一個慘白的笑容:“林峰,別害怕,有我在陪著你呢?!?/p>
“你不是在門口嗎,怎么突然到這里來了?”我長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松懈下來,“嚇?biāo)牢伊耍疫€以為……還以為……”
“你還以為我是鬼?”張靜宜猜出了我的心思,突然伸出舌頭,扮了一個鬼臉,“我就是鬼,嚇?biāo)滥?!?/p>
不得不說,張靜宜的鬼臉扮得很可愛。如果是在明亮的燈光下,在那張美麗的臉龐上,出現(xiàn)那樣一幅滑稽的畫面,我會很欣賞,會哈哈大笑??墒牵谑謾C燈光的照射下,張靜宜的臉本來已經(jīng)很蒼白了,再加上那樣一個動作,還真有三分鬼樣子。
“好了好了,別嚇唬我了,我知道你是人?!蔽疫B連擺手,“真倒霉,怎么會停電呢?”
“還不都是你。你總在這里講鬼故事,果然把鬼魂給招來了。”張靜宜一手拿著手機,另外一只手拉開被單,讓我重新躺好,“沒想到啊,一個堂堂大男人,竟然怕鬼。嘻嘻,女孩子可是不喜歡懦夫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