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因猛地驚醒，木板畫被撞開，冷風吹得駝油燈閃爍不定。帳篷外，人聲雜亂，金屬器皿叮當作響。斯坦因聽見有人走近，迅速拿起槍，一手拿起木板畫，吹熄燈，匍匐前進，隱蔽到門口，屏息靜聽。外面只有賈船怪異而尖利的刺耳叫喊，令人毛骨悚然。除此而外，聽不到劫匪的恐嚇聲、槍聲及馬鳴聲。

“大人，賈船發(fā)瘋了，他追著殺民工呢！”

是大夏的聲音。斯坦因警覺地走到外面，仍然一手拿槍，一手拿木板畫，像古代羅馬的角斗士。黑暗中亮著十多個火把。赤身裸體的賈船被捆綁起來，像牲口那樣拴到死樹干上，嘴里不停地尖叫：“魔鬼！我看見魔鬼伸著血紅的舌頭到帳篷里來了，2651900個魔鬼，他們手里沾滿鮮血、毒血、壞血，卡特，你走開，走開！”

斯坦因過去，借著火把，看見賈船身上被刀劃開很多口子，而且--怎么回事？他的生殖器哪里去了？是不是他對嬌嬌或善愛心懷歹意，遭到懲罰？

“卡特是誰？”

火把后面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出一個瘦小的男子。

“他為什么喊你的名字？”

“不知道，我們正在睡覺，他就叫喊著沖進帳篷要殺人，多虧我驚醒得早，不然，十幾個人就會沒命了。我想，魔鬼附上了他的身體。”

猛地，斯坦因發(fā)現(xiàn)賈船身旁不遠處有一塊大木板，拿起看，立刻認出是根據(jù)玄奘在《大唐西域記》中所記“鼠頭神”傳說的內容繪制。雖然在黑夜中，但在火光的照耀下，畫面仍然鮮艷奪目，并不因為時間久遠而失去燦爛光輝。顯然，這是民工私藏。

“這是誰挖出來的？”他厲聲喝問。

一片寂靜。只有火把在劇烈燃燒。

“要不說，我陪你們站到天亮，再到天黑！”

人群輕微地騷動起來，接著，有人大聲說：“卡特，說了吧，不然大家都得凍死。”

斯坦因命令民工把賈船抬到營房看護，其他人回去休息。斯坦因帶卡特回到帳篷，惡狠狠地說：“從實招來，不然，我馬上派人送你到潘大人那里，讓你把監(jiān)牢的地坐穿?！?/p>

“老爺，我招，我招。”卡特哭喪著臉，“都是賈船那個官油子，他威脅、哄騙我們，讓把挖出的好東西送給他。”

“怎么威脅你？”

“他說和潘大人是老鄉(xiāng)，如果不聽話，有辦法讓我們拿不到工錢?！?/p>

“他怎么哄騙你？”

“……老爺，我這是第一次送古物……”

“回答我的話：他怎么哄你騙你？”

“……他答應我，送了好東西就讓睡女人。”

“女人？”

“他說，嬌嬌和善愛是官府供養(yǎng)的妓女，只要我表現(xiàn)好，就可以……老爺，我沒錢娶女人……昨天，挖出了這塊木板畫，跟新的一樣，就藏了起來，夜里送給賈船，誰知道，他一見鮮紅的木板畫，臉色大變，發(fā)瘋了……”

“別人給他送古物沒有？”

“不知道。反正，我是第一次。要說謊，就割了我的舌頭。”

“那他的胯下……是怎么回事？”

“……老爺，我們也是今晚才曉得，他原來是太監(jiān)，哈哈哈……”

斯坦因喊來大夏，讓他安排人看守卡特。大夏安排好，向嬌嬌和善愛帳篷走去。

“你干什么去？”

“她們受了驚嚇，不敢睡覺，讓我陪著說話?！?/p>

斯坦因狐疑地回到帳篷，睡意全消，坐到天亮。因整日測量而疲憊不堪的拉姆竟然不知道昨晚發(fā)生的一切。斯坦因把民工召集起來，嚴肅地宣布紀律，再次規(guī)定重獎重罰的措施。午餐后，他覺得頭昏眼花，便回帳篷休息。剛睡著，大夏興沖沖地闖進帳篷，驚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