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沉默一會兒,想了想,說:“龍九叔,我早早就想了,金廠溝的那些大小把頭以上的人物大都有勇氣又不怕死,可都沒腦子,太容易被人控制了。把頭爺也是沒腦子的人物,他以狠毒立威的法子雖能起到一時的作用,但久了就不行。誰愿意長期在恐懼中做事呢?把頭爺用狠字治人做過頭了。把頭爺?shù)姆ㄗ诱媸清e了,他應(yīng)該用更能體現(xiàn)人心安定的法子治人,那是收服人心。”
馬龍九說:“是呀!草兒你說得對極了,康武漢做錯了。金廠溝的產(chǎn)出日少,那么現(xiàn)在應(yīng)當怎么辦呢?用使人人心安定的法子就行嗎?”
芳草不直接回答馬龍九的話,卻扭頭望著馬龍九的老臉,細聲細氣地問:“龍九叔,我想知道,在鄭把頭被把頭爺干掉這件事上,你龍九叔起了什么作用呢?”
馬龍九瘦干干的老臉上突然展出一絲陰森森的笑容,說:“草兒啊,你可算問著了。在那件事上,我可起了關(guān)鍵的作用,我說服了老十一和徐彪子服從康武漢。我那時只是想換換大把頭沒什么不好,就出手幫康武漢了。我也沒想真的殺掉鄭把頭,殺人總是不好。這種事老十一干得有點離譜,將來有機會你也勸勸老十一,叫老十一在外邊盡量少殺人。而在當時我以為把鄭把頭趕出金廠溝也就行了,可是發(fā)展成那樣的結(jié)果是我控制不了的。那就算天意吧。但我沒想到成了金廠溝把頭爺?shù)目滴錆h做事太狠又太蠢,把個金廠溝搞得一年不如一年,這不合意,也叫人慢慢失去耐心?,F(xiàn)在我想,金廠溝的大把頭四年一換也許還不夠,三年一換才好?!?/p>
芳草皺下眉頭,低頭沉思馬龍九的這番話,耳聽駕馬拉爬犁的李四虎突然喊:“龍九爺,彪子爺來了。”
芳草就抬頭看前面,看到徐彪子帶著六個漢子騎馬跑過來。徐彪子在馬龍九的馬拉爬犁前面停下馬,對馬龍九抱抱拳,說:“龍九叔,把頭爺帶李疤頭去小李溝打獵去了,要去好幾天,叫我沿金廠溝的地界巡山。金廠溝的事請龍九叔多費神了。就這么著吧。龍九叔、芳草姑娘回見吧。”
馬龍九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徐彪子掉轉(zhuǎn)馬頭時,對著芳草不經(jīng)意似的點了下小腦袋,也遞出個眼色。芳草也微微點了下頭。
芳草看著徐彪子帶人去遠了,就對馬龍九說:“什么去小李溝打獵,那是跑破鞋去了。那個李寡婦真那么好嗎?康武漢迷上她了。那么龍九叔,我回去做幾個山東小菜陪龍九叔吃晚飯吧?!?/p>
馬龍九說:“真盼著早點回去,我也知道草兒你做的山東小菜一定對我的胃口。李四虎,快點趕路吧?!?/p>
李四虎就駕一聲,趕著馬拉爬犁在雪道上跑起來……
4
夜已經(jīng)深了,傍晚之前飄下的小雪花已經(jīng)停了。徐彪子從小院的屋里走出門,幾個拎火銃巡夜的兄弟巡夜回來有一會兒了,他們告訴徐彪子,他們把周圍通道上的落雪都清掃了。徐彪子叫他們散去,又看看楊十一住的屋子,屋子的西屋的燈熄了,那是英子吹燈睡下了。
徐彪子吹聲口哨,命令他的兩條狗跟他走出小院,往大院落的后門拐去。徐彪子叫狗在大院后門的暗影里趴著,他就從后門閃進去,摸到一間房門,輕輕敲了敲。門開了,徐彪子剛一閃進去,一個香噴噴的人就撲過來掛在徐彪子的脖子上……在一刻鐘后,兩個人平靜下來了。
徐彪子問:“芳草,小心肝,你把那老家伙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