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十一聽徐彪子說這種話就是喝高了，連芳草是把頭爺康武漢的女人也忘了，而且芳草的眼睛也因生氣更靈動(dòng)了。楊十一看得呆了一呆，在徐彪子突然的一聲：“等把頭爺送你走了，我老徐去安東把你贖出來，娶你當(dāng)媳……”楊十一就站起一弓腰，把手探過去，甩手拍了徐彪子的腦袋。徐彪子愣一下，扭頭看楊十一，問：“你揍我呀？我扒你的皮你信……信……??！是……老十一?。　?/p>

楊十一說：“芳草姑娘的手都舉酸了，你他媽的嘟噥什么呢？不和芳草姑娘喝酒？”

徐彪子又看一眼芳草，咧嘴嘿嘿一笑，說：“我先干為……為敬……??！”

徐彪子把皮口袋的木嘴送進(jìn)嘴里，咕咚咕咚喝到一半，嗓子眼緊了，酒順嘴往外淌，人也往下軟，歪倒了。他的手里還抓著皮口袋不放。

楊十一把徐彪子拖起來，徐彪子還嘟噥：“我喝……喝了……??！這小娘……”

楊十一喊：“小寶，過來，拖這臭家伙去睡覺?！?/p>

湯小寶笑瞇瞇地說：“睡覺？誰他媽睡覺？還沒喝完呢！”

楊十一也知道湯小寶馬上就趴下了。又看馬面鬼，馬面鬼歪倒了。楊十一罵一聲，把徐彪子架起來，塞在狼皮睡袋里，回來又把馬面鬼拖起來塞進(jìn)睡袋里，看這兩個(gè)家伙在狼皮睡袋里睡了，打呼聲也似乎叫上了號(hào)，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難聽。

楊十一再掉頭回來，嚇一跳，看到芳草笑瞇瞇地把酒往湯小寶的嘴里倒，湯小寶也笑瞇瞇地仰起腦袋張開嘴咕咚咕咚往下咽。自然的，湯小寶也就被芳草灌趴下了，被楊十一塞在狼皮睡袋里睡了。這家伙行，睡覺不打呼。

楊十一回來，往火堆上架上柴，抓起大鐵壺晃一晃，說：“這又半壺差不多沒了。芳草姑娘你還喝？”

芳草歪下頭，把頭上的狐貍皮軟帽往上推推，露出半個(gè)飽滿的白生生的額頭，瞄一眼楊十一說：“你陪我喝一碗，我就去睡了。”

楊十一喜歡看芳草的任何表情，又總是大大方方地看，這次也一樣，看著芳草說：“行！你喝了就睡，我守著你們和狗?！?/p>

芳草展顏哧哧笑，抓起大鐵壺用自己的碗倒?jié)M酒，遞給楊十一，說：“那你辛苦了，我要看著你干了這碗，我才干?！?/p>

楊十一想快點(diǎn)叫芳草去睡覺，就接過芳草的酒碗一口喝干了，又把酒碗還給芳草。

芳草接過酒碗，看著楊十一，笑了，說：“你喝得太快了，品出什么味道了嗎？”

楊十一笑一下，說：“你那酒碗里沒別的味，酒嘛，就是酒味了?！?/p>

芳草說：“不對(duì)，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你品出我的口水的味道比你媳婦的口水香。要不你干嗎喝完酒又舔嘴唇呢？”

芳草笑著給自己倒了酒，一仰頭喝了下去?？粗蝗患t了臉的楊十一，把舌頭伸出來在嘴唇上舔一下，又笑了，起身鉆進(jìn)狼皮睡袋里說：“我要睡了。”

楊十一的腦袋暈一下，四肢也發(fā)軟了，但他說：“那好，我自己喝。除了我自己，誰喝酒也陪不了我。”

傳進(jìn)楊十一耳朵里的還是芳草的一串脆甜的笑聲……

3

月過中天向西邊下去了。那時(shí)雪悄然停了。楊十一沒想到大鐵壺里的酒已經(jīng)喝光了，那時(shí)他拎起大鐵壺倒酒，大鐵壺的壺蓋跌下來了才知道酒喝沒了。起身去摸酒壇，又突然沒了喝酒的興趣。就放下酒壇，才感覺雪停了，又感覺到渾身熱了，就把狍子皮大氅脫了披在肩上，又坐下來，眼睛卻像被勾住似的往芳草的狼皮睡袋那邊瞅。楊十一又急忙收回了目光，火堆邊、雪地中，狼皮睡袋里的芳草沒睡，正睜著在月夜下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楊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