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三就罵：“你這狗東西是我爸啊？你他媽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操！那他媽不行！”

曲老三從腰間抽出小木棒要打黃毛耗子，黃毛耗子就嗖一下躥出去，往楊十一身邊逃，逃到楊十一腿邊直搖尾巴。楊十一哈哈就笑，拽著黃毛耗子上了套。曲老三憑空揮了幾下小木棒，對(duì)楊十一說：“你的狗東西都有脾氣，你就慣吧。反正我沒機(jī)運(yùn)和你再出來遭罪了，我不管了?！?/p>

曲老三嘟嘟噥噥把短尾拽過來套在駕轅狗的位置上，趕起狗車就走。

楊十一自己牽著青眼圈，吹著口哨引導(dǎo)青眼圈跟他走。初時(shí)青眼圈屁股向后使勁用脖子拽著繩子不肯走，楊十一就一點(diǎn)點(diǎn)使勁拉一下繩子，再松一下繩子，如此反復(fù)幾次之后，青眼圈感覺順著繩子走舒服些，就跟著楊十一走了，但卻是一副垂頭喪氣驚驚慌慌的樣子。但這是順利的第一步，另外的一點(diǎn)是，青眼圈被楊十一身上的氣味和好聽的口哨聲吸引了，因此過了不久，在隨楊十一跟在狗車后面走上河灘時(shí)，青眼圈的精神就好多了。

短尾邊往前走邊扭頭向后看，當(dāng)看到楊十一牽著青眼圈追上來了，這個(gè)狗家伙精神振奮了，四肢抓雪，走得有勁極了?？上钍缓颓先紱]去留意短尾的這些變化。那時(shí)大雪花變成了細(xì)碎的小雪粒，像雪粉似的從天空往下撒。狗車走的方向是向北，也就是迎著風(fēng)雪走。曲老三和楊十一就不得不把腦袋低下來，邊避雪邊看著腳尖隨著狗車走。頭狗四眼之所以是頭狗，能力之一就是找到可以走的路。所以只要主人指對(duì)了方向，四眼就可以順利地找到可以通行狗車的路，帶隊(duì)向前。

有這樣一條好狗帶路，楊十一和曲老三在路況好的情況下，跟著狗車走就行了?，F(xiàn)在就是這樣，漸漸地，楊十一牽著青眼圈追上來了。曲老三又故意走慢些，就和楊十一走成并排了。

曲老三不經(jīng)意似的說：“老十一，咱們一輩子能掙到一酒壇金砂嗎？”

楊十一說：“能，你能！”

曲老三說：“就算我能，淘一輩子金砂，那也老了屁的了，享受不到了。再說還不知道有沒有命把一酒壇金砂帶回家呢。”

楊十一說：“你能！你若淘到一酒壇金砂，我就保證你能帶回家給嫂子，你們一家人都能享受到?！?/p>

曲老三心里有些激動(dòng)，但想到楊十一不明白他是在勸楊十一分掉那幾壇金砂，又覺得楊十一太傻，守著大財(cái)富不動(dòng)心。

曲老三就嘆口氣，又說：“老十一，你說昨晚那幾個(gè)胡子若是劫了那六壇金砂，他們分了金砂跑沒影了，把頭爺找得到他們嗎？”

楊十一笑了一聲，說：“沒這種可能，沒人能在我的手底下?lián)屪呶疫\(yùn)的東西。三哥你會(huì)不知道？”

曲老三沖口干咳了一聲，沉默了一會(huì)兒，說：“我怎么不知道。我記得我剛帶你出來那一年，你17歲。咱們?cè)诎矕|一上岸，我被個(gè)窯姐拉去整一把，我叫你在門口守著破行李。有一個(gè)家伙騙你看野鴨，還有兩個(gè)家伙趁機(jī)搶行李，你發(fā)覺了回?fù)專淮驎灹艘膊凰墒?。后來你醒了，知道行李被搶走了，你小子抹把臉上的血，追了三條街把行李又搶回來了。老十一，你這脾氣怎么到現(xiàn)在也不改改？”

楊十一說：“天生的性子，怎么改呢？”

曲老三突然覺得嘴里多了口水，就往雪地上吐了口口水，說：“老十一，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是山東人。你怎么跑到山東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