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愕然:“你什么意思?什么市委秘書長?”
他冷笑:“不是市委秘書長找你們領(lǐng)導(dǎo)把我放了嗎?”
警察厭煩地堵回了他:“你的事情搞清楚了,要是沒搞清楚,市委秘書長他爸爸來說也沒用,誰敢把殺人嫌疑犯朝外邊放?快走,不想走就真殺個人進(jìn)來?!?/p>
警察的表情和話語都告訴他,警察真的不知道。想一想他倒也釋然,這種事情這種普通警察怎么能知道?都是從上面活動好了的,他爸爸當(dāng)然不可能親自跑來對這個警察說:我兒子沒殺人,你把我兒子放了。
看守所在熱鬧的商業(yè)大街邊上,誰也不知道鷺門市的看守所為什么要建在這條熱鬧的大街上,也許,是先有了看守所,然后才有了這條熱鬧的商業(yè)街。由于看守所的大門就對著熱鬧的大街,所以,他一出來,滿街的汽車、滿眼的霓虹燈活像擰成一團(tuán)飄忽亂舞的彩綢飄帶,讓他眼花繚亂頭暈?zāi)垦?,好像突然從另一個世界掉到了這兒。他想起了手機,連忙掏出來開機,卻無法開,手機沒電了。
他遲疑片刻,打消了用公用電話給父母報聲平安的念頭,他猜測,他爸爸這陣肯定已經(jīng)知道他放出來了。他轉(zhuǎn)身去了過去常去的大浴缸新世紀(jì),那是一家全功能洗浴館,吃喝玩樂泡澡桑拿按摩一條龍服務(wù)。來到了大浴缸門口,門童看到他兩個眼球差點從眼眶里掉出來,那眼神提醒了他,他連忙轉(zhuǎn)身跑到了對街的男人世界,從里到外置辦了一整套的衣裳,然后拎著大包小包返回了大浴缸。
門童迎上來,擠出一臉恭敬,眼神卻是迷惑、驚詫。
“鄙人是剛剛從牢里出來的,到這里洗晦氣來了,安排個好一點的小姐給揉揉?!?/p>
門童聽到是從牢里放出來的,表情由恭敬遞進(jìn)為敬畏,似乎他從大牢里出來,就成了高干:“好的,先生您請?!闭f著彎腰弓背的把他引了進(jìn)去。
那一晚,他在大浴缸里徹底放松了一次,來了全套,走的時候,他將身上穿的衣服從里到外全都扔了,從里到外全部換上了新買的行頭。那個給他按摩的小姐見到他把好好的衣服全扔了,知道碰上肥豬了,張嘴又多要一百塊,他很痛快,多給了一百塊,還把不要的衣服全都給了那個小姐。從看守所出來以后,過去很多應(yīng)該計較的事情,現(xiàn)在忽然感到一點計較的價值都沒有了,過去認(rèn)為的許多很重要的意義,現(xiàn)在突然變得一點也沒了意義。比方說現(xiàn)在,放在過去,這個小姐沒來由的想多要十塊錢,他都絕對不會給,倒不是他小氣,而是他要講究個原則,說好了的事情,絕對不能隨便變卦。
3、有錢人
他已經(jīng)找浪子好幾天了,浪子手機關(guān)機,網(wǎng)上也沒了那個浪子的蹤跡。他給浪子的辦公室打過電話,接電話的小姐一問三不知。他不相信浪子會人間蒸發(fā),他急著找浪子,不是為自己的事兒,而是為浪子的事兒。他是一個熱心腸,答應(yīng)別人的事情,往往比別人還上心、還著急。當(dāng)年他還在鷺門大學(xué)分校區(qū)混文憑的時候,在網(wǎng)上認(rèn)識了遠(yuǎn)在北京上學(xué)的浪子,兩個人商量著要從鷺門開車在中國走個對角線,從鷺門一路跑到新疆去。問他爸爸要錢買車,他爸爸不給,說要等他拿到本科文憑之后再說。眼看著網(wǎng)友浪子就要回來了,兌現(xiàn)不了諾言比死還難受,于是他偷了他爸爸幾十年積攢下來的郵票賣了錢,換了一臺二手切諾基,剩下的錢還夠他們跑一趟新疆。從小他就看著他爸爸沒事就擺弄郵票,也怪他爸爸嘴賤,擺弄郵票的時候就給他吹過牛,說他的郵票能買兩臺小轎車,從小他就惦記上他爸爸的郵票了,只不過一直沒有遇上需要他動手偷的大事情。這一回他遇上了,為了不在網(wǎng)友浪子面前丟分子,他義無反顧地做了一次家賊。